醉意与清醒交织在他身上，让布鲁斯看起来像是一个醒着的酒鬼。</p>
怪物没有发话, 但布鲁斯逐渐忍不了就这样吊在外面。他又说：“劳驾？”</p>
怪物没有松手。</p>
那只漆黑的脑袋突然歪了歪，似乎在听逐渐接近的什么声音。布鲁斯听不见。他的目光被这样一个哥谭的夜晚锁住，天空里乌云密布, 没有灯。这令布鲁斯觉得眼睛刺痛。</p>
怪物收紧了力气，硬是靠着臂力把他重新拖了上来。布鲁斯在天台上站稳，踉跄几步，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p>
他心想, 就是这股怪力，让他没办法把对方和正常人类画上等号。</p>
布鲁斯没再说什么, 他安然坐在一地昏厥了的劫匪中间。他面色煞白, 冻得发青, 但神色坦然。一种奇妙的坦荡让这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不在乎任何事。似乎并不需要持枪的劫匪, 把布鲁斯·韦恩一个人放在高楼边上, 他自己也是会往下跳的。</p>
那怪物一时没有走。微妙的踌躇使它转过了头，那双惨白色的护目镜罩在那张脸上，森然，但十分安静。不知怎么的，布鲁斯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人性化的担忧。他因为觉得连怪物都比自己要更加富有同理心，而忍不住真的笑了。</p>
“我不会脚滑摔下去的，我保证。”布鲁斯说。</p>
“蝙蝠侠。”怪物说。</p>
布鲁斯慢了半拍意识到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他顿时又笑得直不起腰来。</p>
“我记住了。”布鲁斯说。</p>
这句话消散在空气里，没有人接话。他眼看着一道影子越过自己往下跳，半途张开了双翼，如真正的翼手目生物一般滑翔。布鲁斯的思维漫无边际的溢散，直到高台上那扇门被人“砰”的一下撞开。</p>
“G.C.P.D！”为首一人喊着哥谭警局的口号，强硬的撞进来。一群人涌在他背后。布鲁斯看着这一幕，他望着人群像是看见变形的蜂巢与爬动的蠕虫。他脸上笑容消散，更苍白了些。</p>
不止一双手扶在他肩膀上，有人试图把他搀扶起来。</p>
更多人握着枪，靠近地面上失去意识的劫匪们，弯腰给这些犯罪者扣上手铐。</p>
还有一个人靠近了他。</p>
“哦，布鲁斯。”这个人喟叹，带着惋惜，以及一种布鲁斯本人在很多年里已经习惯并麻木的同情。</p>
布鲁斯揉了揉眼睛，他的视野终于不再晃动了，于是他看见一副老套的眼镜框。“吉姆。”布鲁斯微笑道，给了他面子，任凭对方把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p>
詹姆斯·戈登看起来像是咽回了一声叹气，冲他摇了摇头。</p>
布鲁斯以一种无辜和迷茫回视了他。“怎么。”他说，“我没有受伤。”</p>
“救护车在楼下等你，就当做顺便，检查一下好吗？”戈登语气诱哄，但内里是强硬的，顿了顿之后，这位哥谭警局的警长又问，“布鲁斯……你刚刚看见了什么？”</p>
“一个怪物。”布鲁斯说。</p>
“怪物……蝙蝠侠？他去哪里了？”戈登追问，握紧了枪。</p>
布鲁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我不知道。”他回答，坦率的。</p>
这一次戈登真的把那口气叹了出来。他一只手紧紧箍着布鲁斯的胳臂，同时指挥道：“蝙蝠侠肯定还没有逃远，快追！”</p>
另一群蠕虫就这样滚啊滚的爬走了。</p>
布鲁斯看着讥讽，又露出一个笑。戈登在旁边问他，“天啊，布鲁斯，你该不会磕高了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