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叹了口气，慢慢直起了身。</p>
“还是作为布鲁斯的时候更讨人喜欢，是不是？”他向孩子们征求意见。</p>
“没有的事。”迪克仰头看他，蓝眼睛清清亮亮，“没有的事——布鲁斯，抛去事实不谈，我们爱着全部的你。”</p>
布鲁斯因而露出一点小小的笑意。“而最近我发现，镜子里的反射可能有光线的变形。我才是我，我不需要‘变身’，我已经是我自己。”</p>
“对——对？”迪克茫然了一下，私下里和小鸟们飞快地交换眼神，小心翼翼道，“布鲁斯，你这句话稍微有些突然，你对自己的认知没问题吧？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对不对？”</p>
对。</p>
布鲁斯心想，他只是从1.0逐渐消失的自己，慢慢升级了上来。</p>
2.0认识自己，3.0接受自己。</p>
布鲁斯·韦恩在亲眼见证了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之后，自然而然的过渡到了4.0。</p>
是的，他永远不会屈服于生活给他的磋磨和苦难。布鲁斯会对生活挥出重拳，但不仅是为了他自己，还要连带着小布鲁斯·韦恩的份。</p>
4.0治愈自己。</p>
但不仅是自己。</p>
布鲁斯因想通了这一点而感到轻松，他冲着逐渐有些坐立不安的孩子们笑了一下，下一秒从善如流地切换了状态。</p>
他板起脸，严肃道：“差不多可以了，达米安。”</p>
蝙蝠侠上线。</p>
原本乱七八糟蹲坐在地上的年轻人们，条件反射全从地板上蹦了起来。他们下意识调整到一个适合作战的戒备姿势，显得训练有素，——当然，也显得前后差异巨大，从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跨越到了严肃正式的场合。</p>
另一端两人同时停下了手。</p>
达米安正被攥住手腕，以一种被迫拧过身的姿势困锁住。此时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发话，达米安抬头一看，立刻用力挣扎，趁着蝙蝠侠手下一松，逃脱出来。</p>
“蝙蝠侠！”达米安怒道，“这个蝙蝠侠不怀好意，你最好小心一点我父亲！”</p>
蝙蝠侠没说什么，对达米安简短地一点头。</p>
达米安最后一次回头瞪了一眼异世界来客，稍微退后几步，来到兄弟姐妹中间。</p>
现在，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人得以直面相对，中间没有阻隔。</p>
“我想，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足以区别的新称呼了。”蝙蝠侠说。</p>
“……”主世界蝙蝠侠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我的制服是黑色。”他说。</p>
“那就是‘黑蝙蝠’了，”蝙蝠侠平静地说，“很高兴你并不排斥这个名字。”</p>
从另外一个人不动声色的面容上，实在看不出他对这个新称呼的看法。</p>
有意思的是，现在面对面站着的，明明是两个布鲁斯·韦恩，又令旁人一眼察觉到这身皮囊下灵魂的明显不同。</p>
那两双蓝眼睛没了笑意便显得严肃，一种冷硬理智的内核浮出水面，锋锐得简直能割伤他人、同时割伤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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