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砚偏头看她,唇畔噙着抹意味深长。 林思棠喉头一哽,张着的红唇合上,不言语了。 “怎么不说了?大嫂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思棠咬了咬下唇。 多子多福于普通新婚夫妻,是最好不过的祝愿,只是对他们,就颇有几分…羞赤。 北辰砚却站起了身,“大嫂一番心意,都是为王府着想。” “思棠知晓。” 她说她能力有限,意思是只能帮王府孕育腹中一子,王府要子嗣昌盛,就只能寄托她同北辰砚身上。 林思棠心中有一个想法,只是如今开口,时机不对。 “今日,多谢你。”林思棠忽然十分认真的说道。 “嗯?”北辰砚扬了扬眉。 林思棠垂着头,“我是说今日大婚,谢谢你,予我十分的尊重与颜面。” “只是口头感谢?”北辰砚朝床榻走了过去,林思棠紧张的往旁边挪了挪。 “那北二公子想如何?” 北辰砚在林思棠身旁坐下,语调戏谑,“北二公子?林大姑娘好生生分客气。” 林思棠喉头一涩,面皮骤红,咬唇半晌才改口唤了声,“夫君。” “嗯。”北辰砚轻应一声,瞧不出什么情绪。 “大婚事宜你主动提及从简,顾及了王府上下心情,今日礼遇也都是你应得的。” 林思棠闻言微怔,倏然觉得善有善报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 若如此就能得到北辰砚善待,那往后日子就容易多了。 林思棠盯着脚尖没动,北辰砚倏然抬眸看向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四个丫鬟。 “她们都是你的人?” “是。”林思棠点点头,又注意到北辰砚盯着知秋四人的视线,心中一跳。 “她们都是我的陪嫁,从小就养在我身边的。” 高门大户都有收主母身边大丫鬟为妾的癖好,北王府虽没有妾,但难保不置通房… 其她什么人都成,知秋四人与她情同姐妹,万万不行。 北辰砚听出了几分意思,扭头看了眼林思棠,淡淡说,“洞房花烛夜,她们是要一直站在那吗?” 林思棠,“……” 她被噎的说不出来话,很是尴尬。 知秋几人也面上一红,忙福身告退。 林思棠面上火烧火燎,只觉得今日分外丢人。 又坐了片刻,林思棠悄摸抬头,发现北辰砚正偏头看着她,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林思棠想起了出嫁前,礼部派人教诲的那些话,犹疑着开口,“我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北辰砚扯了扯唇角,一副你终于想起来了的表情。 林思棠那叫一个尴尬,起身朝桌案走去,斟上两杯酒后,端回了床边递给北辰砚。 “夫…君请。” 北辰砚接过,依旧看着林思棠,林思棠捏着杯盏的手泛白,主动伸手挽上了男人手臂。 喝了合卺酒,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林思棠也是第一次成婚,哪知晓都有些什么规矩,只记得礼部典仪官交代要她好好侍奉夫君,细节都忘了个干净。 林思棠就干脆垂着头装聋装瞎,不吭声也不动。 皇室宗子成亲,规矩礼仪严格,很多事都要新妇亲力亲为,但见林思棠半晌不言不语,北辰砚只得主动开口。 “今日、委屈你了,日后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 林思棠点头附和,也不知有没有听着北辰砚说了什么。 又是片刻缄默,奂月叩了叩门,称已备好了热水。 北辰砚,“你先去吧。” 林思棠愣了愣,这个她还是记得的,她所嫁为皇族宗室之子,当事事以他为先,伺候他沐浴更衣,擦身拭发。 “还是…你先吧。”林思棠搓了搓手,看着北辰砚的领扣,想着该怎么下手。 不想,北辰砚竟直接起身走去了屏风后。 林思棠看着他背影,抿着唇身子都松弛了不少。 “姑娘。”知秋先是在门口露了个头,才快步走了进去。 “姑爷让奴婢进来给姑娘卸下钗环。” 林思棠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坐去了铜镜前,他方才让她先去沐浴,是觉得她这一头首饰太沉重的意思吗? 胡思乱想间,屏风后的水声已停,知秋也收了钗环退了下去。 林思棠在屋中张望了一圈,想着是不是该拿条帕子过去侍候他。 可屋中没有帕子,那人也一直没有从屏风后出来。 林思棠更是懒的开口问,约莫有一刻钟时间过去,奂月再次请她沐浴,那人穿着中衣,才从屏风后出来。 白色中衣松松垮垮披在他身上,裸露出大片胸膛,水珠顺着他脖颈往下淌。 胸膛肩膀宽阔,腰身却很瘦,肌肤不比书生的细皮嫩肉,有几分被风雪摧残过的粗糙。 林思棠只扫了一眼,就垂下头进了屏风后。 心中暗忖,他是不想她近身伺候他,才一直待在屏风后的吗? 那样也好,省了她不少功夫,这桩婚,她本就没有奢望过能恩爱情深,举案齐眉,只要相敬如宾,两相安好就老天保佑了。 她故意磨蹭了许久,直到手心泡的发白,才慢慢悠悠从浴桶里走出来,擦身穿衣。 以往在林府,她沐浴更衣都是知秋几人伺候着的,但如今瞧着北辰砚,应是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的,连奂月都是候在门外。 “天凉,若是下次再洗那么久,就吩咐下人加些热水。” 林思棠本以为北辰砚睡了,轻手轻脚从屏风后出来,却猛然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北辰砚单手撑头半侧着身,幽深如墨的眸子锁在林思棠身上。 “你很希望我睡着。”此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林思棠扯了扯唇,不知该如何答对。 “过来。”北辰砚半倚在软枕上,朝林思棠伸出了手。 林思棠呆住。 他的意思,是要同她圆房? 怎会! 她以为他厌恶此桩婚事,不会对她有好脸色,就算看在圣意份上对她稍加辞色,也应会冷落她才对。 一个不得宠的少夫人,才该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惩罚,她早已做好了守活寡的准备。 林思棠心中乱的厉害,北王府所有人,仿佛都与她所想不同。 “怎么了?”北辰砚半坐起身子,蹙眉看着林思棠。 “没什么。”林思棠缓步朝他走去。 不论是哪种,她如今已是北辰砚的妻,所能做的,只有随波逐流,尽力将不利的局势扭转,让她此一生过的好些,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