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父亲看到儿子出息自然开心,司徒乾却不是个普通父亲。 司徒铎这差事做的好,他有高兴,但不多,甚至高兴中还掺杂着一些不高兴,司徒铎做的好才能对上顾正清不落下乘,他才好平衡,可是他做得太好了,从山东到京城,估计接下来还会传到别的地方。 有个太过盛名的儿子,岂不是显得司徒乾这个父皇很平庸,事实上没什么人会这么想,但是架不住司徒乾心里是真的认为的,他虚啊,各方面都虚。 事实上,司徒铎当然知道这么做会让司徒乾不高兴,他就是故意的,甚至还在里面拱了一把火。 司徒乾不会对他做什么,甚至可能会为了保持平衡,开始提拔起司徒铭的人,这就是他要的效果,顾正清那边肯定也坐不住,到时候才热闹。 原本他是有耐心的,但是入了朝堂后才发现许多实际问题,如今京城的朝堂已经是一潭死水,新官上任,首先要想的不是如何去解决百姓的问题,而是开始思考如何站队,如何才能报平安不被斗下去。 他可以跟着司徒乾和顾正清耗着,但是问题越耗越多,将来即便他接手了,那么只会问题更多,若是再发生几件大事,各地未必不会出现起义军。 泉县的事情看似是小事,若是真冷眼旁观,什么都不做,即便能镇压下来,将来也是一个祸患,若是被人借着由头大肆宣扬,揭竿而起,天下大乱“指日可待”。 其实司徒铎考虑的没问题,在委托人那世,这个时候委托人没有儿子,委托人已经自杀身亡。 泉县的疫病也发生过,只是司徒乾没当回事,他整跟顾正清斗得厉害,国库没银子,泉县百姓几乎全死了,封县城,周边县城又被感染的,疑似感染的,全都被拉去泉县“集中隔离”,去感染最严重的地区隔离,最后的结果,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有人闹,反抗,被武力镇压。 确实没出什么大事,但是当地暗中多了一支起义军,司徒乾活着的时候安然无恙,他十岁儿子继位,就是这支起义军率先揭竿而起。 可以说,司徒铎想的都很对。 要说他心怀天下,他有,但是绝对没那么纯粹,他只是明白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民才有君,民不聊生,哀声四起,那便是“君”有错了,错了,就要换一个。 他等得起,百姓等不起,朝堂这样一天天下去,只会积重难返,与其变的将来更糟糕,不如快刀斩乱麻,赶紧让司徒乾让位好了。 这样也能尽快宿弊一清,重振朝纲。 他的思路完全是对的,因为要是不阻止,按照司徒乾“作死”的程度,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到时候朝堂上养出来的那些人,根本就不顶事,因为他们只会为了己方利益“吵架”。 虽说朝堂上不同的为了表达不同的观点这个过程本来就是吵架,但是他们是每一件事都在吵架,这性质已经变了。 事情就如同司徒铎预料的那样,司徒乾开始更加重视起司徒铭,顾正清那边对司徒铎没怎么警惕,知道他泉县的事做的很好,但是那是能力问题,顾正清这样的老狐狸不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本事跟他算计。 主要是顾正清轻敌了,他能力强,但是纵观历史,他算不上能臣,只能说全靠同行衬托,这就让他对自己的真实能力失去的一个判断,他把自己标榜成最会算计的那一波。 先帝能力平庸,也就比司徒乾好一点,司徒乾有野心,手段跟不上,年纪大了,位高权重,以前凡事他有心算计的,不管过程如何都能成功,他骨子里是骄傲的,压根就没把司徒铎当成对手。 至于小满,他更是压根就没注意过。 顾正清开始按照他的节奏来打压司徒铎,司徒铎配合着,表现出一副十分憋屈的样子。 这让顾正清很是自得。 这样的打压约莫过了半年才停歇,司徒乾为了平衡,见司徒铭重视的差不多了,顾正清越发猖狂,便开始重视起司徒铎来了,可是晚了,顾正清还会让他玩这样的平衡吗? 他不会了,顾正清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司徒铎打压下去,彻底失去争的机会。 司徒乾也终于发现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这个局中,最最自信的人恐怕就是司徒乾,最“傻白甜”的估计也是他。 司徒乾气恼也晚了,恨不得把顾正清大卸八块。 可实际上他丝毫奈何不了他。 无奈,无力,司徒乾这一瞬间彻底体会到了。 打压司徒铎太顺利了,顺利到让顾正清开始膨胀了,他见孙家,柳家毫无还手之力,也开始表现出了他的一丝张狂,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但是还是让一些同僚感受到了,大家这才隐约看出顾正清的獠牙。 可是如今朝堂已经是顾正清一家独大。 跟他对上,死路一条,明哲保身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司徒铭是最开心的,事业顺遂,他的王妃怀孕,她两个妾室也怀孕,这下是四喜临门。 春风得意,以至于就开始有些忘形,出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口出狂言道:“这天下马上就是我的了,到时候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京城最大的酒楼,热闹的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负责伺候司徒铭的小厮恨不得捂住主子的嘴。 司徒铭已经醉透了,继续道:“都给朕跪下。” 小厮把人连拉带拖把人拖走。 已经有人认出了司徒铭的身份,然后就传开了。 司徒铭酒还未醒,有关他口出狂言,不敬皇父之事京城人尽皆知。 司徒铎那边听到消息,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就喷出来了,好家伙,他的计划绝对没有这一环,这一趴纯属司徒铭即兴发挥,不过发挥的不错。 猪队友不是自己的那就是好事。 顾正清那边听说了此事,原本儒雅随和的脸上都是怒容:“蠢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理。” “把宁国公家大公子有断袖之癖的消息放出去,礼部侍郎宠妾灭妻,妻子被虐待一事放出去,被虐待的细节说的详细一些,还有……” 顾正清陆陆续续说了好几件能够震惊全家的阴私,这种事情平时发生一件估计都能被议论半天,一下子都放出去,到时候再派一些“知情人”把司徒铎这事说成是造谣,京城最大的酒楼是大,客人也确实是多,但是跟京城百姓基数相比,那就是少数。 到时候司徒铭的事自然也就变得似是而非起来,又有别的八卦吸引目光,一茬接着一茬,比司徒铭口出狂言可信度,精彩度高,到时候自然就没人再去关注司徒铭这点不知真假的“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