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坐在院中石阶,若有所思、细细端量着木箭。看得久了,他的脸色却渐渐地变得凝重,好像内心正承受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煎熬。
汤宏幽幽醒转,先是一脸茫然而后便惊慌失措大叫,声音干涩而沙哑:“是少爷!那是少爷!”
古月微微的皱了皱眉,不置可否。白捷是自己亲手验过的尸体。现场的血迹和太阳穴上的致命伤做不了假。但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考虑了片刻之后,依然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问道:“你为何说那是白捷?”
汤宏道:“我跟白捷少爷自打五岁起相遇后一起在一起长大,老爷收他做义子时,他带着我一起来的白府,他的身形我绝对认错不了。”
古月呆了一呆,斜着眼睛,看了看汤宏,点了点头道“可白捷的尸首已经在北甲楼下确认了不是吗。”
汤宏呆呆的坐在那里,想到亲眼见到的白捷尸身,脸色苍白,嘴唇发灰,汗珠子一颗颗的从额头滚落到嘴角。却不敢抬手擦拭。
两个人都默然不语了,古月的目光从汤宏身上移开,在极简短的扫视一遍后院落后,他的脑袋松弛地靠在自己支起的右手的几个手指之间冥思苦索。
北甲楼,白捷,机关术。
!!!!
古月腾地一下从院落的石阶上跳起来,汤宏当即吓了一跳。但古月已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现在忽略的是什么了。
第一:叶率所说的“咔吧咔吧声”是贺远胜传递密报用的机关鸟;第二:古代的捷报是出征在外的军队战胜后所传递回来的消息;第三:北甲楼的名字,并不是用来纪念前代北方机关世族大师公输甲,而是贝加。
白捷就是贺远胜!!
贺远胜已然身死,黑衣人又是如何得知藏在库房的松台山洞穴卷宗有假,又为何要告诉自己。古月自认并非在渝州城有名之人,若是替贺远胜感到不平。在此之前,告知白捷生前的义父或是刚刚直接告知许颖儿都比让自己这个无名小辈知道来的更有效。
如此说来,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何身份其实并不难猜。自穿越以来,古月便只在韩山那起案件及最近展现了能力,且县衙并不会让自己难堪宣扬出去。那么黑衣人必定是见过自己,并且熟悉自己能力之人?
难道,叶率?
古月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名字,面部肌肉微微有些僵硬,眼角也略微地颤抖了一下。先抛开自己脑海中这些猜测。无论如何,现在已经可以朝着松台山洞穴的秘密探查,直觉告诉自己贺远胜之死必定与这些事有着联系。
审判讲究的是证据,但破案过程中,若是连猜测的方向都没有,那何谈从哪着手。
脚步声在院门外响起,巡衙头领带着一队人正往小院疾步走来,人未到,声已至:“头,我们在白仲良屋内的地洞里发现了大批可疑书籍。”见只有古月与汤宏在屋内,摸了摸头疑问道:“头呢?”
古月坐在石阶上头也不抬随口道“追疑犯去了,发现了什么带我看看?”
头领上回就见识过古月推理能力,常年跟着许颖儿的自己早知晓头请眼前这个少年相助之事,随即招了招手,让手下将后面的几个箱子抬了上来。
古月也不急,缓缓走到跟前挑选了一个打开,显然对这里面的东西并不报希望。随意抽出一本,坐在另一个木箱上,翘着二郎腿,翻开了第一页。
天空一碧如洗,缕缕白云缓缓飘荡,青的是天,白的是云,黄的是沙,蓝的是海。那天幕之上的蓝色越发浓重得像是要倾泄下来一样,仿佛重重的压在几人的头顶之上。秋风中浮动着茉莉的清香,茉莉的香气之中,却充满了肃杀之意。
古月翘着的腿放了下来,坐直了身体,脸上轻松随意的表情逐渐变的认真。
缓缓合上了书本,思考良久才道:“头领能否立刻将这些东西搬回衙门库房?里面有重要线索。”
巡衙头领见古月神情严肃,赶忙吩咐下去,古月拱了拱手道谢:“多谢大人,我还有一问不知您是否能解惑?”
巡衙首领忙回礼:“古兄弟客气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贺远胜最近的这份密报是谁先发现的?”说完死死盯住头领的脸,等待着对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