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能理解陶源,并不见得陶夕莹也能理解。
她泪流满面地质问道:“为了救天下,救百姓,你就要牺牲我的母亲?”
陶源垂下头,禁不住老泪纵横。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妻子,和岳丈一家。
韩随幽幽叹息,说道:“当年,晋州百姓,竟过得如何之苦……”
他根本不知道,皇上也不知道……
陶源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苦的又何止是晋州一地之百姓?但凡百姓们还有一条活路,谁又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揭竿而起,谋反叛乱?”
韩随身子一震。
大齐的灭亡,并非是区区几个反贼造成的,而是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他轻声问道:“现在,天下百姓的日子,可好?”
陶源点点头,说道:“陛下并未食言,陛下的确做到了当年的承诺。眼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百业俱兴。”
“是这样啊!”
韩随笑了笑,道:“大周取代大齐,起码有让天下百姓受益。”
说着话,他看向李余,问道:“不知,殿下是李惠的第几子?”
“第十七子。”
韩随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李惠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候,你并未赶上。”
李惠也不是一下子就推翻了齐国的统治,而是经过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争,后来还有过数年的对峙阶段。
李余耸耸肩,他的确是没赶上。
韩随停顿片刻,含笑问道:“殿下再次折返,而是为杀我?”
他此话一出,陶源和陶夕莹不约而同地向李余看去。
李余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是在飞卫府大牢里被劫走的,飞卫府必须得给天子一个交代。”
陶夕莹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带韩御使回飞卫府?”
李余说道:“韩先生若是活着回飞卫府,必受严刑拷打,飞卫府得弄清楚,他究竟是受何人所救,又被藏在哪里。韩先生若是扛不住,把实情说出来,镇国公府满门,都要受到牵连。”
陶源说道:“韩随,经受过很多的严刑拷打。”
但那是以前,谁敢保证,他现在还能扛得住?
李余反问道:“陶公可是要拿全家人的性命冒险吗?”
陶源脸色一变,语塞。
是啊!
如果让韩随活着回飞卫府,那真就是在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
陶夕莹急急护在韩随身前,大声说道:“不可以!我不会让你杀害韩御使!”
李余看着陶夕莹,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本,韩先生并不用死!是你!是你害了他!你的救人,实则是在杀人!”
只要韩随还活着,陶源一家都有危险。
而且,韩随还看到李余刚刚故意放了他一马。
所以,他活着,对李余而言,也是个危险。
陶夕莹听闻李余的话,脸色惨白,她张开双臂,把韩随护得更紧,急声说道:“殿下,你刚刚已经救了韩御使一次!求你,再救韩御使一次!”
李余摇头,说道:“抱歉,我无能为力。”
韩随现在根本逃不出京城。
他只要出了镇国公府,甚至都走不出两条街,就会被飞卫府密探发现。
见李余态度坚决,陶夕莹猛的从袖口内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将匕首的锋芒直接抵在自己的脖颈处,说道:“殿下若执意杀韩御使,我自戕于此!”
看到匕首的锋芒瞬间刺破陶夕莹脖颈的皮肉,血珠渗出,陶源吓得向前踉跄两步,叫道:“夕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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