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个话，时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中的神采也消失不见。</p>
“两棵树的兄弟下午传来消息，门栓拿手榴弹自杀了。炸的粉身碎骨。连藏身之处，也坍塌了。”</p>
时光眼中泪光闪了闪。“很好啊。”</p>
“至少不是死无葬身之地。真遗憾，我没有在大沙锅。”</p>
九宫不解：“有什么事儿，两棵树的兄弟可以代劳。”</p>
时光站起身：“找到他的尸体，替我尿上一泡。”</p>
九宫没有言语，转身走出房间。</p>
没有了外人，时光眼底的悲伤再次涌现出来。</p>
那是门栓啊，那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就跟着他的记录官。</p>
他们在一起多少年，情同手足，那是他唯一能与之交心的朋友。</p>
想到这里，时光忙追出门外。“算了！”</p>
“那都是气话，我得把精力留在对付若水老怪和青山这两条大鱼身上。”</p>
九宫闻言转头看向时光。</p>
突然，在时光的眼中，九宫的脸变成了门栓的脸。</p>
时光精神恍惚，他抽出枪走向九宫。</p>
“你没有打我的头反而打了我的腿？是不是想跟我说，等我的伤养好了去打日本人。是不是！”枪口指着九宫。</p>
说着话，他已经走到九宫身边，枪口顶着九宫的脑袋。</p>
“是不是？”</p>
九宫不敢说话。</p>
时光揪着九宫的手突然松开，看样子是回过神来。</p>
九宫慢慢退走，时光锁上保险，酒店的走廊空空荡荡，却连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都容纳不下。</p>
九宫是害怕的，当时光说要毙了他。</p>
好像是真的要毙了他。</p>
刚才，时光说要替他撒一泡尿。</p>
九宫难免有些兔死狐悲。</p>
到现在，九宫基本已经确信了一点，时光的精神状态很不好。</p>
时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p>
身体的伤痛尤能忍受，精神的撕裂该怎么安抚。</p>
为了种子，短短几天的功夫，他丢了一条腿，成了残疾人。</p>
他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死了。</p>
他追查出青山这条大鱼，结果到最后，青山所做的一切，所有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用自己的命，去拉拢三方谈和。</p>
那边日占区的场景历历在目，这边屠先生告诉他鸿蒙都是有罪的，都该死，一切都是鸿蒙的阴谋。</p>
可青山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从一棵树到两棵树，从日占区再到上海。</p>
带着伤吐着血，只为了说出那一句：“我们对你们没有敌意。”</p>
是，时光知道老头说的是真话。</p>
可是，难道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错了吗？</p>
屠先生错了吗？</p>
一个孩子，住着全上海最高档的酒店，他的心，却无家可归。</p>
一个老人在外漂泊了一辈子，他的身，有家难归。</p>
这个老人就要死了。</p>
这个孩子还年轻。</p>
先生，时光要怎么参透人生的迷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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