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我就是邪说异端,我好端端的菜园子,也不允许我去了。
既然这寺庙不能容我,我也在佛经中找不到佛法,我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师父知道我要离开,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他叹道:“你生来孤苦,想法却异于常人,以后一定要虔诚礼佛,以求时时保佑才是。”
“师父,我一直不明白,天下万物,皆来于空,可这众生爱痴,从何处来?天下万物,又终归于空,那人来到尘世浮沉,为的又是什么?”
“这……。”
“师父,告辞了,弟子要去走一段长路。”
从此,我就成为了一个云游的僧人,只不过,哪里都不接纳我,哪里我都找不到自己的佛,找不到同道中人。
一路上,他们说我捣乱佛坛,说我妖言惑众,说我背弃佛法,小僧只有一张嘴,哪里说得过他们。
最后,我被他们驱逐出境了,让我永远不要再回去,这就是我的故事。
夜小天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一直等他说完,见他有些郁郁寡欢,于是问了他一句,“你的佛法到底和他们的佛法有什么区别”。
见夜小天终于问道这最重要的一句话,度难和尚双眼放光,“施主,小僧等这一天,很久了。我修行与别人修行不一样,他们修小乘,我修大乘,他们修虚空,我修圆满,你可知道何为圆满”?
夜小天皱着眉,“意思是不是说,你们佛门,愚民惠己,主要修自身,只求自渡,不求渡人,其实和我们炼气士算是殊途同归。
而你生而不同,你认为除了强大自身之外,你想所有人一起脱离苦海,你想带着他们进入极乐世界,所以想自己创造一艘船,渡尽天下人”?
度难和尚一个激动,满脸兴奋地说不出话来,紧紧抓住夜小天的臂膀,“施主,你是我见过最有佛缘的人,小僧不过是自悟多年,也自误了多年。
你不过是在一瞬间,就能悟得真解,世上常有佛子之说,在我看来,你就是佛子”。
夜小天挠挠头,“打住,这不是我自己悟的,是有人提前给我说的”。
度难一脸的好奇,“这人是谁,小僧很想与他见一面”。
夜小天看着天上悠悠的白云,只好把自己的师父顶替出来,他不想度难过多的误会他,“那是我师父,不过他已经故去了,他一直都认为,强者的自由要以弱者为边界,修仙者不能只求长生,不管众生”。
度难和尚一脸的遗憾,不过转头又笑嘻嘻的说道,“看来我道不孤,佛本是道,求佛便是求己,待我遮天蔽日,就是立地成佛之时。到那时,看我渡尽天下人,斩尽世间假丑恶”。
夜小天举起两个大拇指,他是真心佩服这种内心强大的人,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最好不要和他们交恶。
回去的途中,妖姬终于忍不住问道,“道生,你也懂佛啊”?
夜小天无所谓地说道,“忽悠人的把戏,只要神神叨叨的,就是佛学,目的只有一个,让你迷迷糊糊的就行。
你看他们,如果度难和尚没说假话,他们所谓的佛门,其实就是在吸百姓的血,只为了强大自身,给百姓一个虚无缥缈的极乐世界,让他们甘于一辈子为佛门当奴隶。
我猜想,那些所谓的佛门弟子,人人心知肚明,却要装作一脸慈悲样,这种宣扬苦难,创造苦难,让人们适应苦难的行为,简直猪狗不如。
度难就是因为了解真相,这才痛苦找不到方法,其实他才是最为纯粹的求佛者,只是他注定在哪里都找不到真佛的”。
“人们往往憎恨和尚、憎恨尼姑,憎恨妖魔鬼怪,憎恨皇权富贵,就是不憎恨道士——真正的道士约束自己,其他人约束别人;儒家读书人先约束自己,再要求别人,目的是让目光短浅的人过上好日子。在我看来,这就是儒道释三家的不同”。
妖姬神采奕奕,“我家道生就是厉害,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奴家原本还在想,怎么给你解释佛门的腌臜呢”。
夜小天哈哈一笑,揽住妖姬的细腰,“我从来不信轮回命运,我认为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我从来都认为,要有独立思考的人格,就算是错的,那也是自己选择,而不是别人希望的结果”。
妖姬甜甜一笑,“奴家也是这样认为的”。
夜小天不知道,他这一段话,若不是在文庙,换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让菩萨睁眼,让先贤注视,让天地动容,起码度难就若有所思地看着夜小天离去的方向,衍圣公停笔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