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翠翠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肉嘟嘟的小姑娘是那个花家寄养在公孙老宅的嫡女。 虽然花娴没有见过她,但是公孙无虑带他们居家搬迁进老宅的时候,她远远的看见过这小姑娘一次。 “娴姑娘安。” 曹翠翠给花娴行了个屈膝礼,虽然花娴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但好歹也是主子,而曹翠翠只是个妾,还是公孙家庶子的妾。 花娴对曹翠翠的安分守己还是挺满意的,也更加确定这是个聪明的女子,能够很清醒的看到她自己的处境地位。 林氏家境优越,带有世家贵女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柳韵兰在公孙无虑的盛宠加持下更是嚣张跋扈。曹翠翠与这两个女人共处一个后宅,在谁的手下讨生活都不容易。 但曹翠翠却能跟这两个女人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虽没能生下孩子,但能安稳的活着,这就是有一定的好本事。 “曹姨娘手上的荷花真香啊,是曹姨娘自己采的吗?” 花娴偏着脑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的,天真无邪的看着曹翠翠。 曹翠翠的心都要化了,谁能抵抗得住这样香香软软的小人儿,况且曹翠翠多年无子,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曹翠翠伸出手揉了揉花娴头上的小揪揪,温柔的说:“这荷花呀,是曹姨娘的丫鬟下去摘的,娴姑娘喜欢吗?要是喜欢,曹姨娘就分一支给娴姑娘。” “不用了,娴儿就是好奇,这荷花离岸边那么远,曹姨娘的丫鬟是怎么采到的,危不危险啊?” “回娴姑娘,不危险,奴婢见湖边泊有小舟,就划着去湖中采来的,奴婢见湖中帘子也快成熟了,娴姑娘要是想吃,过几日奴婢去为姑娘采一些来。” 曹翠翠身边的丫鬟红儿回道。 花娴闭上眼,朝着湖边感应了一下,她的神识现在还很弱,只能隐隐约约探到莲池的方向的确有令她感到不安的东西。 难道,这东西只会对她有危险?还是说,只有她才能感应到危险? “姑娘可是困了?”红儿见花娴闭上眼,好奇的问,同时,探究的目光望向跟在花娴身后的明月和细雨。 明月和细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能”三个字。开玩笑,她们姑娘可是刚起床啊! “谢谢曹姨娘,就不打扰你了,娴儿去玩了。”花娴也给曹翠翠行了半个礼,吓得曹翠翠赶紧回了个全礼。 待得花娴走远,曹翠翠还兀自对着花娴的背影啧啧叹息:“多么好的孩子呀!多么体面的一个世家贵女!可惜呀可惜……” 花娴带着两个丫鬟和一条狗,在通往莲池和通往前院的岔路口来回踱步良久,大黄狗急了:“我说娴主子,你这莫名其妙的跟曹姨娘说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话,又莫名其妙的在这转了半天,你到底想去哪儿啊?” “我在想,是去找公孙白要回五百两银子,还是去莲池看看呢……” “去要银子!” “要说,现在是大白天,就算莲池真的有怪物,现在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去要银子!” “要不我去莲池看一眼?咱们有这么多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去要银子!” “行了,咱们去莲池!”花娴做了决定。 大黄狗急了:“不行!娴主子!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大肉骨头!我今天就要!现在就要!” 大黄狗干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撒起泼来。 细雨弯腰看着大黄狗:“姑娘,这大黄狗是怎么了?奴婢怎能在他脸上看到很多种表情,就像人类一样的,有委屈,有赌气,还有一丝……无赖!” “你才无赖!你全家都无赖!”大黄狗生气的咒骂着,可惜细雨听不懂。 “不理它,我们去莲池看看吧。” “是姑娘,刚才姑娘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去莲池吗?”细雨叽叽喳喳的绕着花娴蹦蹦跳跳的:“我听少家主说,以往莲池的荷花是不准外人采的,因为主母她……” “细雨!”明月喝退细雨。 “对不起姑娘,细雨她刚被少家主召回来,不懂府里的规矩,姑娘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明月赶紧拉着细雨跪下请罪。 花娴皱着眉头:“你们这是怎么了呀,别动不动就跪的,就好像我很凶似的。” “请姑娘责罚。” “好啦好啦,都起来吧,我不责罚你们。” “谢姑娘。” “明月,你刚刚说,细雨是刚被召回来的,从哪儿召回来啊?” 明月默了默,不敢接话。 “说!不然我就让你们都回去!” “不管是从哪儿来的都不重要,奴婢们以后就是姑娘的人,只听姑娘差遣。”明月答非所问。 “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我猜猜啊,明月和清风是一对孪生子,你们是自幼随公孙白一起长大,和他一起练武习文,看似小厮丫鬟,实则是侍卫。而细雨么,她虽然和你性格大不相同,但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你们都是练家子,而且武功也不低。我猜,你们都来自一个神秘组织,并且这个组织只听命于公孙世家的历代家主对吗?” 花娴所言让明月和细雨都惊住了。 花娴都猜对了!但是明月和细雨谁也不敢应声。 公孙暗卫营,对外界来说本就是亦真亦假,亦梦亦幻的存在。 说话间,三人已经行至莲池。 夏日里的莲池,已有部分荷花绽放,也有一些小荷才露尖尖角。间或也有几朵即将成熟的莲蓬,夹杂在层层绿伞中。 池畔种有千年垂柳,万千丝绦垂至湖面随碧波荡漾,偶尔几尾锦鲤游过,荡起几圈涟漪,又调皮的钻入水底,游至一丛荷叶间摆尾嬉戏。 “哇,这莲池好美啊!”细雨到底年纪幼小又生性活泼,转息间就被眼前美景吸引住了,忘却了刚刚才被训斥过。 明月扶着花娴站到一棵垂柳的阴凉下,夏日正午的日头很毒,不仔细些容易中暑。 天气很热,明月和细雨顾不上自己热得满头大汗,一个拿着团扇给花娴扇风,一个拿着帕子替花娴轻轻拭去额头上的细汗。 就连大黄狗,也热得趴在树下伸出了舌头散热。 但是花娴却好像感觉不到热,虽然她的身体在流着汗,可是周身却被一层阴冷的凉气挟裹着。 残存的神格和微弱的神识让花娴看到,莲池中,荷叶间,有一缕黑色的烟雾正慢慢浮起,这缕黑烟凝成了一个细长的影子,好像是一条蛇,又好像是一条龙,正慢慢的向花娴她们所在的岸边飘过来。 “好久不见,桃花神!” 一句森凉的声音从湖底传上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