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白绸飘扬的孝幛,在冷风中瑟瑟抖动。丧堂的深处,素烛高照,木制的灵柩静静地摆放在袅袅香烟的中央。 姜念嫣的后半生,过得太苦,或许死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冉曦带着晏离出现在灵堂上时,所有外人都被屏退。 晏离身着一袭素白长衫,小小的身影跪在灵柩前,脊背如削。 “七皇子,你要清楚,唯有自身足够强大,你才能守护你拼了命也想守护的人。弱者即使拼命,也只是个笑话。” 这句话又轻又淡,好似随便一阵轻飘飘的晨风就能把它吹散得了无踪迹。 晏离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冉曦走上前,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齐,“你只有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掌握生死。” 她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掌心躺着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复杂而精致的纹路。 “这是姜国的开国皇帝送给我师父的信物。姜皇于我师父有恩,不知,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 “好。” 给姜念嫣守灵的这几日,晏云骁并未出现。据说他又沉溺在某位嫔妃的温柔乡了。 也好,免得脏了她的轮回路。 冉曦带着晏离一路南下,历经数月,才终于抵达曾经的姜国王都——上京。 魂归故里,这是姜念嫣唯一的遗愿。 曾经繁华的王都,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满目疮痍,处处皆是战争留下的痕迹。 断壁残垣,焦土废墟。 天空阴沉,细雨绵绵,乘彼垝垣,目光所及,百里荒芜,再无半点生机。 “当年,姜国亡国后,晏云骁一把火烧了王宫,三日不灭,整个上京都烧红了眼。” 七岁的小孩子低着头,苍白的脸上表情麻木。 冉曦撑伞走近,揉了揉少年的发顶,目光复杂,“晏离,逝者已逝,来者可追。” 一切处理妥当后,冉曦才带着晏离回了晏国。 晏皇虽不解为何占星苑主会对晏离这个杂种青眼有加,甚至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却也没多问。 在他眼里,晏离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无论如何,太子之位永远都不会落到他身上。 白糖: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是要直接坐在你的位置上呢? 格局打开。 占星苑向来浮华靡丽,苑内种满了珍稀花木,廊下的鹦鹉叽叽喳喳,廊角的青花瓷瓶里,插着几枝将开未开的梅花,暗香浮动。 假山奇石,竹林耸立,清泉喷涌,碧池如镜…… 冉曦将苑中一座偏安静的院子拨给了晏离,又安排了几个仆人。 “日后,你便住在这里。” 晏离环顾四周,院子里种满了翠竹,微风拂过,竹影婆娑,环境清雅幽静,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冉曦对他,确实是极好的。 “多谢星主。” 他会让星主看到他的价值。 冉曦颔首,又细细吩咐了仆人几句,才转身离开。 她会将他培养成一匹狼。 一匹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露出獠牙,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狼。 占星苑虽不插手朝中之事,却也在朝中和民间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冉曦对他的要求极为严格,无论是诗书礼仪,还是兵法武功,都必须做到最好。 不合格就利用歇息的时间继续练。 冉曦有时也会亲自指导晏离,她教给他占星术,权谋术,用人识人…… 晏离也极为聪慧,举一反三。 偶尔会考教他,也每每都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身为老师,谁都喜欢自己拥有聪明的学生。 冉曦并没有让晏离和皇城脱节,而是让他利用各种手段挤入权力的中心。 那时,晏云骁就算再不情愿,也抵不过众望所归。 为了所谓的颜面,晏皇并未公开过晏离的身份,那等丑闻,他自是不愿让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