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便签纸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那一张张便签纸,在窗户送来的风中,飘起又落下,一扇一扇地,像忽进忽退的潮水,像蝴蝶扇动的翅膀。 便签纸上写下的字,是字,是心愿,也是梦想,那是一个个曾经闪闪发光的梦。 六人静静地看着这些便签纸,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其中有一张便签纸,有点不同。 字迹异常地清晰,一笔一划都很用力,就像那本日记本最后一篇日记的字迹。 “你们的梦想,我都悄悄藏进了鼓里。——j” 齐思钧:“藏进了鼓里……鼓……” “那个架子鼓!”石凯很快地反应过来,“我去那个房间看看。” 蒲熠星:“我和你一起。” 石凯:“好。” 两人出了二零二,沿旋转楼梯,上到了三零一。 房门后,灯还亮着。 “架子鼓……”石凯推开门,门后的一切,似乎在静待这群少年回来。 石凯径直走向了那个架子鼓,“藏在了鼓里。” 蒲熠星:“鼓里,蒙在鼓里吗?宁愿让自己的梦想被蒙在鼓里,也不愿意让自己相信梦碎的事实吗?” “鼓……”石凯轻轻地拍着每一个鼓的鼓面,听着里面有没有什么细小的声响。 “有声吗?”蒲熠星走了过来,也敲着一个鼓面。 “没有。”石凯摇摇头,“你们的梦想,藏进鼓里?” “所以,他到底藏的是什么,我们是不是要先想清楚。”蒲熠星划出重点,“是钥匙,还是别的东西。” “钥匙?”石凯思索着,“‘梦想’和钥匙有什么关系啊?应该不是钥匙吧?” “对啊。”蒲熠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他藏的那个东西,可能不会发出声音。” “这个要全拆了?”石凯看着眼前的架子鼓,“六个鼓,每个鼓都有十颗螺丝诶。” 蒲熠星:“没办法,只能一个个试了啊。” “那从哪个开始拆呢?”石凯伸手轻轻拍打着最大的那个鼓面,“可是,这些螺丝,我们也没有工具啊……” “螺丝?固定?”蒲熠星走向了那个最小的鼓。 现在他们没有可以拧螺丝的工具,那就可以先假设做到这件事是不需要那些工具的。 那就是不用拧螺丝,他们就可以把鼓的鼓皮取下来。那就是说有一个鼓的鼓皮压圈是没有拧螺丝的。 但是没有拧螺丝的鼓皮是绝对会松动落下的,那么,由此看来,只有那两个鼓面正对天花板放置的鼓可以做到。 也就是说,“梦想”就藏在那两个鼓中的一个。 那个最小鼓的鼓皮压圈上,好像并没有拧螺丝,鼓皮好像是直接盖在上面的。 蒲熠星走过去,轻松地揭开了那个鼓的鼓皮压圈,“真是啊?”他感慨着。 “什么?”石凯看见蒲熠星直接取下了一个鼓的鼓皮压圈,“没有螺丝吗?” 蒲熠星:“嗯。” 蒲熠星揭开了鼓皮。 鼓里,放着一张单薄的纸。纸上,用黑色墨水写满了字。 “日记吗?”蒲熠星将那张纸取了出来。 石凯:“写的什么?” 蒲熠星:“我们拿回去再看吧?字有点多。” 石凯:“好。” 房间二零二中。 唐九洲:“话说我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出去的办法啊?或者是可以驱赶那些‘怪人’,让‘怪人’不敢靠近的方法也可以啊。” “没有。”齐思钧泼下一盆冷水,“我们现在只知道一个关于乐队的故事。” 文韬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在闭目休息。他是真的困,凌晨三点被叫起来,现在快五点了,他已经醒了一个多小时了。 蒲熠星和石凯回来了。 石凯:“我们回来了,友友们。” “我们带着‘愿望’回来了。”蒲熠星扬了扬手里的那一页日记,“他有一页没有烧,留了一页。” 齐思钧:“太好了,来来,我们看看。” 文韬听见了蒲熠星的声音,睁开了一只眼睛,看见真是他们回来了,他才从椅子上起来。 “来来,小齐,给大家念一下。”蒲熠星将日记递给了齐思钧。 齐思钧:“好,好。” “2008年11月6日 周四 晴 明天就是立冬了,今天是最后一天的秋天,这也是我们相识的第三个月。 我们在夏末相识,与你们的相遇,如童话一般美好,美得……有点不真实。 我还记得,我第一个认识的是k。是k带我认识了与他深交多年的p。 p真的是一个勇敢又浪漫的人,他从来不会觉得现在的我们流落街头卖艺是一件很凄惨的事。他反而觉得,人生如诗。在人群中,在烟火中,他的歌声在歌颂生活、歌颂人生、歌颂这个世界,是这个街头独有的背景音乐。他很幸运,他创作的音乐可以参与每一个过路人记忆的组成。 在他眼里,一切,如诗般美好,没有痛苦,世界是理想的模样。 k是一个喜欢旅行的音乐人。他曾说过要走到哪儿,就唱到哪儿。他说,如果有机会,他想和我们相约一起去看极光。在他看来,极光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是极其美好的。他还说,假若,梦想有颜色,他想,那一定是极光的颜色。 他想背着吉他,走遍世界每个角落。 后来,我们三人遇到了e。 那是在一个雨天。 夏末,早上可能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可能暴雨倾盆。 那天,我们三人帮助了一个在街头卖画的画家。帮他把他的画全部搬到了雨棚下,让这些作品得以保存。 他很感谢我们,要给我们报酬。 但是,是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p看见了他那把用来支撑画架的吉他,就问他是不是会弹吉他。 画家说他会。 p:‘那你可以为我们弹奏一曲,作为我们的报酬吗?’ 画家答应了。 他弹得很好,边弹边唱。 从那天之后,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渐渐地,他不画画了,因为他的画卖不出去,于是他把画都拿回家里放好了。 他和我们一起玩音乐,一起唱歌,从白天到黑夜,有时候甚至从黑夜又到了次日天明。 w是一个路过被我们音乐吸引的人。 他和我们相遇的第一天,就听我们唱了很久。 他是停下来,听我们唱歌听得最久的人。 后来我们休息没再唱了,他就和我们说起他也是一个喜欢音乐的人。 那天,三把吉他,五个人轮着玩。 我们一起唱了好一会儿,又聊了很久,聊到了日落时分。 黄昏,给眼前的这个世界染上了最明媚的色彩。 他说他要走了,同时拜托了我们一件事:让我们帮他向一个女生表白。 我们打趣着他,答应了。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提出的要求是:让他加入我们。 他答应了。 第二天的表白,也很成功。 在人海中,我们为他们唱着为他们而作的专属情歌。路过的人,也在为他们祝福,见证他们的爱情。 那一刻,似乎连时间也慢下了步子。 今天,一个饭局,我们正式成立了一支乐队。 我还记得—— w:‘我们的乐队,得起个名字吧?’ k:‘那必须的,叫什么呢?’ p:‘你们有想法吗?’ j:‘极光怎么样?k不是说,他梦想的颜色就是极光的颜色吗?’ e:‘极光吗?’ p:‘和火焰相关的吧,我们的梦想是炽热的,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一束光,去照亮每一个灰暗的人生,给他们带来希望。’ j:‘烧破黑暗的天穹,在黑暗中带来光亮,是吧?’ k:‘这应该也是我们做街头音乐人的初衷吧?希望被看见,因为偶然,用音乐去拯救了一个人的灵魂。’ p:‘是的。’ e:‘那我们就叫烛火吧?’ w:‘烛火?’ e:‘蜡烛的光虽然微弱,但是持久,直到整根蜡烛燃尽,光才会熄灭。拼尽一生,把生命燃烧,活成自己的光,同时也去照亮每一个看见这束光的人。’ k:‘好好好,这个主意好。’ p:‘其他人意见如何?’ j:‘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w:‘就这个吧,这个好。’ j:‘那行,我们就定这个了。’ 那个饭局结束之后,世界多了一支乐队。这个乐队的名字,叫烛火。 为站上舞台,被更多的人看见、认可。 是我的梦想,也是我们的梦想。 在今年的最后一天秋天,烛火乐队这支‘蜡烛’被点燃,去迎接成立的第一天,也是今年的第一天冬天。 没想到,因为你们,我开始期待冬天了。” 唐九洲:“这是一个关于朋友的故事啊。” 齐思钧:“是的。今天是2023年11月6日,所以那一天就是十五年前的今天……” “这篇日记是j写的,也是j藏进鼓里的。”文韬分析着,“所以那个j不会就是火锅店的老板吧?” 蒲熠星:“我觉得是。” 石凯:“哎,那个火锅店老板叫什么来着?” “南……”蒲熠星努力回忆。 文韬:“南甘镜。” 蒲熠星:“是,南甘镜。” “哦,镜。”唐九洲反应过来,“‘镜’是jg,所以他是‘j’。” 齐思钧:“是的。所以他是乐队的一员,而不是那支乐队的粉丝。” 文韬:“所以,那五张抽象画,会不会是那个画家画给每个人的印象画啊?每幅画的主色调都分别对应每个人的应援色。” 蒲熠星:“有可能,画家……” 唐九洲:“抽象画?” “是。”石凯解释着,“我们去的那个办公室有五幅抽象画。” “有多抽象啊?”唐九洲表示好奇。 石凯:“一会儿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有两把钥匙。”曹恩齐刚刚从那个已经干了的油漆桶里找到了两把串在一起的钥匙,“油漆桶里找的。” 就在石凯和蒲熠星走去三零一的时候,曹恩齐闲着没事,就拿来清洁铲去铲那个干了的油漆桶。 他铲着铲着,桶里干了的油漆渐渐破碎,分成了一块块的,粉末也渐渐变多。 突然,他的铲子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 “有东西?什么东西?”他仔细地铲开了刚刚铲过的地方,“是有什么吗?” 他铲开了表面的猩红色粉末,成块的油漆表面,他看见了一个格外显眼的金属光泽。 钥匙? 他慢慢地铲,小心翼翼地铲。 “好像考古啊……”曹恩齐小声地吐槽着,“发现文物,发现化石,小心发掘。” 后来,石凯和蒲熠星回来了。 齐思钧读日记的时候,他也没有围过去。 他想着反正是读的,他铲的时候也能听见,于是就一边铲一边听了。 他在将两把钥匙的头都铲出来之后,就没什么耐心了。他伸手,拉着串着两把钥匙的那个环,把钥匙拔出来了。 他拔出来之后,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看看那个钥匙有没有损坏什么的。 很好,没有损坏。 “油漆桶?”蒲熠星拿过钥匙,“开哪儿的啊?” “这人怎么到处乱丢钥匙啊?还丢油漆里……”唐九洲表示无法理解,“恩齐,你刚刚挖这两把钥匙挖了多久啊?” 曹恩齐:“没注意,但确实是有一段时间。” 石凯:“六六六,恩齐闷声干大事,终于成功了。” “恩齐,厉害。”文韬拍着手。 “恩齐,厉害啊……”蒲熠星重复了一遍。 曹恩齐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我们快点去你们那个地儿吧?” “可以……”蒲熠星正要向门口走去,“哎,有字!钥匙上……” 齐思钧:“写的什么?” 蒲熠星:“展示柜……和主卧。” “展示柜?”文韬想起了那个没有打开的展示柜,“哦,那个,办公室那个吗?那个也可以打开啊?” 石凯:“那个也可以打开?我当时就总觉得那个应该是有线索的,不然怎么摆那么多东西,还上了个锁,打不开呢。” “咱们凯凯的直觉是对的。”说着,蒲熠星先走出了二零二,走向了旁边的二零一,“我们……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蒲熠星打开了二零一的房门,走进去,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