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欢被沈凛盯得不自在,垂眸起身:“东西已经送到,我就先走了。” “等等。” 沈凛拿起桌上的半支箭,“你可识得此箭?” 叶清欢想了一下,坦荡承认:“认识。” 沈凛挑挑眉。 余武再次停下刮骨的动作,心惊肉跳! 夫人不知道能辨认伤情,还认识此箭?难不成这次的行动,真是夫人泄露的? 那就麻烦了…… 唉,沈老夫人太过份了,居然要将军去死! “我幼时在庄子上,险些丧命于此箭之下。我那次,也是刮骨疗伤才保住性命。”叶清欢缓缓道。 沈凛眯起眼:“庄子?” “将军还不知道吧?我不是叶夫人生的,从出生就被送去庄子上,成亲前才接回来的。”叶清欢毫不遮掩。 过于坦荡,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沈凛觉得,自己该好好调查叶清欢了。 但,她不是叶家嫡女却嫁进沈家,不该掩饰自己庶出的身世吗? “你就不怕,休了你?”沈凛问。 “将军请便。” 叶清欢更不在意了。 休了她,反而自由呢! 就是目前根基浅,得请师兄来帮衬着才能自立门户。 师兄肯定要骂她! 沈凛的胸膛狠狠的起伏了两下。 不想圆房,不爱掌家,接受被休……只有一个可能! 她心中已有意中人! 沈凛胸臆聚起一团澎湃的酸意,汹涌地往脑门冲。 让他想发作、想暴走。 “将军,好了。”余武抹抹额上的汗。 刮骨啊,将军没说疼,但他每刮一刀心都跟着抽一下。 刮在将军身,疼在他心! 不对,将军也疼。 你看将军疼得脸都时青时白时红,像调色盘似的。 “将军,末将再给你补点儿麻药?”余武问。 “出去!” 沈凛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杀气腾腾,把余武吓了一跳。 “将军?” “滚!” 余武不敢再多问,速度滚了。 叶清欢思索:她是不是也该滚? 正想走,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困住脚步。如生根似的,动弹不得。 沈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汨汨流血。 “将军,我不走就是,你别再动内力了。”叶清欢叹口气,实在不晓得他为何突然动怒。 师姐说得对:男人心,海底针。 “叶清欢,你想给本将戴绿帽?”沈凛已经来到眼前,大掌捏起叶清欢的下巴。 原来他在怀疑这个! 叶清欢无语:“没有。” “那你为何不肯圆房?”沈凛逼问。 “将军,是你不肯吧?”叶清欢更无语了,“是你新婚夜离家出走,让新娘独守空房变成全盛京的笑话!” “所以,你想报复本将?” 叶清欢严重怀疑他烧糊涂了,怎么总幻想自己头上泛绿呢? 她抬手去摸他的头。 确实,挺烫。 “将军,你发烧了。” “别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想报复我?” “没有。” “我不信。” 叶清欢:……… 爱信不信!她悄悄在手上蓄力,希望能像师兄那样一刀劈晕他。 然而不等她出手,沈凛就“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余副将!”叶清欢惊叫。 余武和周念念同时冲进来。 看到沈凛躺在地上,两眼紧闭,刚包扎好的伤口在流血。周念念炸了:“叶氏!你把将军怎么了?” “他发烧自己摔倒的。肯定是伤口感染了,快传军医。”叶清欢隐忍道。 周念念瞪了叶清欢一眼,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军医。 余武把沈凛扶上床,重新包扎伤口。 叶清欢走为上计。 免得沈凛醒了又找她麻烦。 秋日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别苑里花木扶疏,亭台楼阁,流水潺澉。 叶清欢按原路返回,没有多停留一步,也没有多看一眼风景。 风瑜是女将出身,不过比风荷话多,忍不住问:“夫人为何不提防我们?” “你们是来保护我的,且我没有什么事见不得人,无需提防。你们将军疑心病太重,得治。”叶清欢道。 风瑜反而不好意思,默默地红了脸。 没错,保护是幌子,监视才是正经。 将军信不过夫人,才派她们姐妹到老宅的。 “夫人,我们回府吗?”春燕问。 “不,去仓库看看炭。” “是。” ———— 收炭的事由春燕的表哥常贵负责着。 常贵中等身材,精明能干。看到沈家的马车就赶紧上前:“夫人!” “常贵,近来炭好收吗?”叶清欢一边检查库存,一边问。 “好收!去年炭不好卖,今年烧炭人怕像去年一样卖不出去,价格要得低。还有上好的红罗炭和金丝炭,问我们收不收。” “再建一个仓库,收一万斤红罗炭,金丝炭就算了。”叶清欢道。 金丝炭是宫中用的,宫廷水深,她不想做皇家的生意。 “可是我们不收,也有人在收啊!夫人,金丝炭价高,利润也大。”常明劝。 叶清欢诧异:“谁在收金丝炭?” “姜世子。他在大量收金丝炭和银骨炭,把价格压得很低。如果我们也照那个价收,肯定能赚钱。” “是他?” 姜仕铭只会吃喝嫖赌,废物一个。根本不会做生意。 肯定是叶清兰,也在依靠前世的记忆帮世子赚钱、搏宠爱。 算她还有些小聪明。 只不过,金丝炭和银骨炭都是宫中和高品级的官员才用配用,她如此囤货不怕被追责吗? “夫人,我们收不收?”常明问。 “不收。”叶清欢摆摆手,“我们收炭的事,要再做得隐秘才行,别让世子知道。” 常明道:“夫人找小的做这事,就是为了隐秘。小的懂得。” “春燕说你会做事,果然不假。””叶清欢很满意的赞道。 常明不自在的看向春燕,春燕脸红如霞,找借口溜一边去。 叶清欢心下了然:这对表兄妹有情。 如此,她就更放心了。 “好炭量少,后期姜世子或许也会收红罗炭。你趁早动手,把炭收好。这两天我会让春燕送钱来。” “是,夫人!” 看完炭,叶清欢又去街上逛逛,准备买些时鲜果子回去孝敬沈老夫人。 毕竟是婆媳,不能一直僵持着。 她是小辈,先服个软,也给沈老夫人搭下台阶下。 “哟,妹妹,好巧。”叶清兰浅笑盈盈,挡住去路。 风荷和风瑜马上出动,持剑挡到中间。 “哟,将军还给你派护卫了?”叶清兰眼中闪着忌妒。 前世她嫁给沈凛那么多年,都没得沈凛给个护卫。 叶清欢才几天,就得到沈凛的保护! “怎么?世子没派人保护姐姐?” 叶清欢是懂戳肺管子的,登时就戳得叶清兰脸色大变,足足做了五个深呼吸,才缓过来。 她抬手抚抚鬓边的珠钗,冷笑道:“再受宠又怎样?你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叶清欢眼前一亮,来了兴趣。 沈凛真的不能生? 那太好了!这辈子连帮人养孩子的环节都省了。 “知道为什么吗?”叶清兰故作神秘。 叶清欢觉得,男人的自尊高过一切。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她今生的丈夫。 于是,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感兴趣。” 叶清兰神秘了个寂寞,有些挫败,索性道:“和你中毒有关,也没兴趣?” 叶清欢瞳孔猛凝。 “实话告诉你吧,你一旦怀孕就会毒发身亡!”叶清兰摇着扇子,得意地笑起来。 明晃晃的阳光下,镶金嵌银的团扇晃得人眼花缭乱。 叶清欢手脚发凉。 噬心的毒性,如此阴毒! 到底是谁在祸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