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刀便是湮灭的命运

祟物潮的进攻在我方成功的阻击下节节败退，这些一般的祟物没有什么智商，进攻也只会蛮干，不需要御神者出手便可轻松消灭。 可指挥官紧凑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 因为他知道对方最强大的领主祟物还没有出现呢。 那只准a级的祟物。 他出现与不出现对于指挥官而言都不是好事，因为祟物潮已经开始了进攻，他在这里出现意味着从这里进攻，不在这里出现就会去别的地方进攻。 这次祟物潮来的太突兀，有些地区的防守工作其实还不如这里。 万一他找到了薄弱点并以此发起突破，那么这将会是一件噩耗。 虽说城市里大批百姓都已经进入了避难所，而避难所能挡住b级的祟物，可能不能挡住准a级的，其实还有待定论，更何况祟物里不排除有感知能力特别强的祟物。 一旦被它们发现人类的避难所，那它们会毫无保留地对避难所发起围攻。 “指挥官！指挥官！有高能量反应！是那只准a级的祟物！！”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整个阵线所有人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准a级？ 这次作战有准a级的祟物在？ 为什么指挥官没有告诉他们？ 听到这句噩梦般的报告，指挥官和其他人纷纷抬起头，在众多祟物的尸骸当中，在那不散的烟幕之中屹立着的。 是一个形态如人般的，近三米高的祟物。 利爪的右手合并为收割生命的一米五左右长的利刃，猩红的眸子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透过烟幕好似死神降临般默默地注视着阵线这边。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连时刻观测战场变动的狙击手都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只人形祟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如此明显，而且所有人都紧盯着前方，没有任何人眨眼，但他就是在这么多人的共同注视下，没有任何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激烈交火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祟物也都不再进攻，而是退到了一旁无不展露或畏惧或臣服的姿态。 直面这只祟物带来的压迫感令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指挥官也是第一次目睹这样的祟物。 而身处战线的姜绪内心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跑！ 这是来自血脉中的与生俱来的对死亡的恐惧，继承并进化至今的远古基因告诉她这是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与他为敌下场只有死。 姜绪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颤抖。 这可不是单纯的兔子与狮子的搏斗了啊，而是最直接的，掠食者与被掠食者之间的关系。 “呃呃，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撑不住了，指挥官继续开火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他便惊恐地尖叫着扣动了扳机。 对祟物特制的子弹打在这只祟物的头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弹开，这只祟物的头上仅仅只留下了一个仿佛轻轻磨了一下的磨痕。 它的头微微歪了歪，伸出左手触碰了一下头上的痕迹。 然后目光直勾勾地定格在了扣动扳机的士兵的身上。 “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 这名士兵吓的转身就逃，那种恐惧感压垮了他的理智，即便在来之前就被提醒过这极有可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仗。 但有些时候，面对这种敌人带来的恐惧感，比直接死亡更要令人无法承受。 咻——！！！ 就在大家的目光被那个逃走的士兵吸引了那么一息时，一发“子弹”突然飞了过去，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阵线，直接将那名玩命逃出了快一百米的士兵的头颅从后脑勺处直接打穿。 这枚“子弹从”额头穿出，速度微微减弱时善于观察的人才发现。 那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块，被那只祟物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与力量投掷了出去，以同样的手段回敬了敌人。 他倒在地上，红的白的掺杂在一起从贯穿的伤口中流出。 “全员” 指挥官的命令还没有下达时。 身后突然袭来的一阵风让指挥官生生扼住了咽喉，即便没有回头，他也通过营地灯光的照亮下看到了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影子。 霎时间，指挥官脑海中迅速流转着从小到大迄今为止的所有记忆，搜寻着能够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的办法。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生命在死亡来临时还能保持镇定，这是生命为了生存下去而本能发出的自救方式。 指挥官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它就在身后。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就好像一阵风一样来到了身后。 之后，它将另一只还没有变成利刃的手笼罩在了指挥官的头上。 没有将指挥官撕碎也没有做出让他痛苦的事情，仅仅只是放在了他都头上然后瞥了一眼四周。 意思很明确。 放下武器投降，这样能让你们稍微多活一会。 周围的人并没有放下武器，它见状直接举起利刃架在了指挥官的脖颈上，刃锋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指挥官脖颈处的皮肤，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刀身。 同时放在指挥官头上的手也在合拢着。 仿佛是在告诉你们，你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斟酌了。 要么投降，要么现在就一起死在这里。 指挥官微微低头，看着衣服里微微露出的照片的一角。 那是他一家四口的一张合照，每次闲下来的时候他都会拿出这张照片仔细看看，想着以后退休的日子。 想着自己的妻子每次在自己回来时都会关心自己，为自己做一大桌饭菜犒劳自己，想着每次回去时孩子们总是会欢声笑语地迎接着自己。 温馨的画面甚至让他露出了笑容。 可是 看着周围的队员们，他们跟自己是一样的。 死亡如此迫近。 最终，他直接后撤转身一把抓住了祟物的腿，同时将衣服里的手雷拉环扯开并对着周围大喊道： “开火——！！！” 伴随着他这辈子最后喊出声音，他的身体也被利刃所切碎。 那一枚手雷落地，爆炸的火光吞噬了这只祟物，周围的所有人一起朝着火光中的祟物扣动扳机。 祟物的耐心已经没有了。 它直接突破聚集于此的枪林弹雨，另一只手也化作利刃在阵线当中展开了屠戮。 祟物的鲜血浸染了道路，而战士们的鲜血染红了阵地。 姜绪没有被直接砍中，仅仅只是波及了些许，右臂就直接断裂开来，倒下时自己的右边小腿也被切断了。 她瘫在了血泊当中，看着这只屠戮着队员们的祟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普通的人类在面对强大的祟物时所展现的无力感以及 绝望。 她侧过脸不去看这一惨状，而是去够自己的枪。 失血过多令她的神情恍惚，她看到了那个站在阵线后方不远处的紫发少女。 奈禾。 她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够不到枪便自嘲地笑道：“真是没用呢我，第一次参与实战就打成这个样子，不过还好，你逃走了就行，能救一个人也不亏。” 此时，察觉到还有活人的祟物从营地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姜绪的面前。 望着下面虽然还未死去却还在望着自己的人类，对于他而言，这些人类即将死去和正常活着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他举起右手的利刃准备了却姜绪的性命。 姜绪没有闭眼，而是一直注视着这只祟物，她要在死前牢牢记住这个杀了她的家伙，兴许自己死后也能变成个魂魄类祟物，到时候就找它报仇！ 利刃落下。 死亡逼近。 然而 铛！！！ 刀剑碰撞时发出的声音成为屠戮生命的乐曲中的一道不协调的杂音。 祟物手中的利刃被弹开，那对充满了惊讶的红色眼眸中映出了少女紫色的长发与眼瞳。 “奈、奈禾？” 这时候姜绪才发现，刚刚看到的奈禾不是幻觉。 奈禾并没有给予回应，而是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祟物。 在祟物高大的身躯前，自己显得是那样的孱弱与渺小。 但奈禾的眼中已经很久没有浮现过恐惧了。 之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祟物后撤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那纤细的胳膊挥动的未出鞘的刀居然能够弹开他的攻击？ 自己甚至连她的接近都没有感知到！ 可是 她看上去如此的弱小，祟物还是不愿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愤怒油然而生，他直接冲向了奈禾，手中利刃交叉成剪刀样想水平面斩断她的身体。 奈禾依旧没有拔刀，一只手抓着刀鞘一只手紧握刀把，以与祟物相匹敌的速度不断抵挡着他攻击，甚至还有余力回头瞥一眼姜绪。 她的情况很不好。 所以 “速战速决。” 奈禾再度弹开祟物的攻击并猛然突袭，直接用刀鞘挥出斩击。在交手中祟物已然知晓少女的实力不简单，于是打算后撤并格挡。 打算挡住刀鞘的斩击，可是防御的架势还没有出现，刀鞘的攻击突然加快，嘶啦一声在他的胸口以及腹部留下了一道被紫雷撕开的伤口。 伤口与疼痛感让这只祟物大惊，二话不说直接后撤了数十米。 然而刚一抬起头，少女的追击接踵而至。 那刀鞘不断划过这只祟物的身体，每一次都能够留下一道可怕的伤口。 “嗷——！！！” 祟物发出一声怒吼声，自己的速度变得更快，躲过奈禾的追击并瞬间来到她的身后，连挥刀都没有取用而是直接让身体里破出了数百锋刃刺向了奈禾。 奈禾眼中一抹来自彼岸的沙华之红掠过，刀锋从鞘中脱离。 仅仅只是瞬息间，从那体内爆出的所有锋刃尽数被无形的力量斩碎。 这只祟物彻底慌了，转身就逃开，逃到了之前出现的地方并大吼一声，紧接着那些蛰伏起来的祟物统统涌了出来，其数量只增不减，看来应该是后续的支援部队跟这里汇合了。 奈禾看着面前数量突破百只的祟物潮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却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之后，再度将手放在刀鞘与刀把之中，只不过这次不是攻击，而是将其举过头顶，双手伸展将其拉开。 当名为无的刀刃从那刀鞘中被拔出时，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此刻，世间好似褪去了所有色彩，只余下一抹黑白尚在。 血色之泪自眼眶中流落，成为了这苍白与灰黑的天地里唯一的色彩，其名为 【虚无】 变得与苍白的世界同样发色的奈禾睁开双眼，那赤红的眸子中看不到任何应当属于人的情绪，红色的妖艳之花在她持刀的手臂上接连绽放。 她将这一刀挥出。 空间在此刻破碎，一切的一切都在虚无的浪潮中化为“虚无”。 巨大的赤红色剑气撕开了一切屏障的束缚，那些祟物在光芒中被虚无所吞噬，其本身被存在也被抹去，只有那个实力较强的准a级祟物则目睹着那涛涛剑气袭来却无法动弹。 就好像，面对着死亡的那些人类一样。 但，那些面对死亡的人类尚且还有勇气反抗。 自己的内心已然连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了。 因为那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命运，没有人或祟物能够反抗命运。 在剑气的光芒中，他也随着同类一同灰飞烟灭。 时间的转动又开始，巨大的剑气引发的光芒几乎吞噬了这片地区且还在不断地扩张，整座城市都因为这一击而感受到了那力量带来的震颤感、电力更是全部被阻断，剧烈的风压席卷了能覆盖的一切事物。 待一切都回归平稳之时，奈禾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手中的刀已然散去，她看上去与平日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 旁边电线杆上的灯光也重新明亮了起来，这座城市也从短暂的黑暗中取回了所创造的光明。 市内总基地的观测人员望着已经爆表的观测设备，一个个目瞪口呆，就在刚刚，停电之前，观测能量波动的设备突然的数值突然急速飙升，他们连应急手段还没有来得及用，设备便自己发生了短路然后爆炸了。 那一瞬间，设备观测到了无法评定甚至无法理解的能量数值，而且不仅是这一个设备瘫痪，所有能侦测的探测的设备乃至卫星都瘫痪了那么一小会。 但比起直接观测能量波动的设备，其他的设备也只是陷入了瘫痪，只要经过修理很快就能重新投入使用。 但总基地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对现场的监控在不久前突然发生了紊乱，画面变得极其扭曲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听不到，还没等修理完成时耀眼的光芒便出现在了祟物阻击战的第一战区。 谁也不知道第一战区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着重新运作的屏幕所显示的所有祟物都开始迅速撤离的画面，他们明白一件事情。 这次阻击战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