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的话,让白璃心里一跳:“模仿?谁?”
素纤纤用玉佩救人的事,的确让她想起一件事。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年她刚刚七岁,也才刚刚穿越到这片大陆,刚刚接手小白里的身体——小白璃落入寒水而死,她才有机会穿越。
而当时她躲在梅树木上呼呼大睡,忽然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倒不是那些死士的步伐混乱,而是那些死士的人数,实在众多。
寒风呼啸中她很快判断有一支几十人的死士队伍,在追着一人亡命地跑。
杀手的警觉让她瞬间睁开了眼睛,却仍躲在梅花树上按兵不动——来者不善,二十来名死士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那么被追杀之人,定然有着非凡的身份,以及买主认为必须死的理由。
然看清被追杀之人,白璃倒愣了一下——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面上稚气未脱,浑身却有一种少年郎少有的沉稳和凛然。
他飞奔在风雪中,忽然止步,如同百兽之王,回头看那追来的狼一样的死士。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少年身上已有血迹斑斑,映着他墨色的袍子,却在他浑然天成的气度下,丝毫不显得狼狈。
他的嘴唇干裂,却倔强地抿着。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长剑,寒气逼人。
但尽管如此,寡不敌众,刀剑声和风学声交杂在一起,越发紧迫——忽然,死士头领一剑自上而下就要刺入少年郎的脖颈——“咣当”一声,手中的动作比脑子思考来得迅速,白璃随手摸过腰间一只硬物便砸了过去——
夕阳下泛着浅紫色光芒的玉佩被削成两半没入雪地,少年趁机斩杀死士头领,而后剑花飞舞间,如同再世修罗!
——那件事其实白璃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今年,当她在镜水师太的房中翻出被她扔出去的玉佩的一半时,才想起君晏腰间她曾见过的似曾相识的紫玉——却原来,当年她救下的小少年,正是君晏。
小玉儿看着白璃:“小姐,我记得听下人们说说起过,这纤纤,也是用这种方法救的国师大人,时间就在七年前,所以才成了国师大人的救命恩人。可是小玉儿听您的说法,当年救下国师的人,应该是您,又怎么会是纤纤姑娘呢?所以小玉儿在想,会不会,这个素纤纤,是模仿您,来假扮国师大人的救命恩人的?”
其实这一层,白璃还从来没有想过。
她本以为,素纤纤也一样救过君晏——世事难料,这样的事也不会不可能发生。可是小玉儿的猜测,却给她敲响了一个新的警钟——如果素纤纤是假扮的她,那么素纤纤来到君府,就一定是有目的的。
君晏将计就计,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可是,素纤纤有能力假扮她,就说明素纤纤知道七年前她救君晏的事——换句话说,可能君晏被追杀的时候,素纤纤也在场,或者,这个将素纤纤安排在君晏身边的人,就是暗杀君晏的人!
“扑棱棱——”
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打断了白璃的思路。小玉儿打开窗户,小雪飞了进来,腿上绑着一小卷信纸。
打开一看,正是穆言给白璃的回信。
“此毒名为寒绝,君晏少时误食寒绝花中的毒。索性君晏身体至刚,后又修习至刚内功,这才将寒绝之毒控在体内。只是寒绝之毒深入五脏六腑,以药物,配内功让毒素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但时久愈难。”
“寒绝……”白璃喃喃地念着,打算晚间时候到沧海楼看一看。无论什么毒药,在体内这么多年,都会造成一定的伤害。君晏内功深厚,却也抵不住长年累月的内耗,否则师兄也不必年年都来照看君晏的身体。
如今她身为医者,自然有义务将这事情挑到自己的肩上来。
另外凌霜脸上的毒花,也得好好地查一查。
夜幕降临。
墨府书房。
墨胤看着书桌后山水图背后君府的地图,流槿苑和淑静苑,以及君府的水牢位置,都曾经被画上红圈。
门开了,管家带进一名披着神色斗篷的女子,中等身材,略微显得丰满,自有一种雍容而神秘的气质。
“来了?”墨胤转过神来,看向来人。
晕黄的烛光将来人墨色的袍子映得越发神秘——黑色,永远都不可能被别的颜色照亮,反而能将别的颜色都吸将进来,默默地消化掉。
“计划进行得如何?”来人声音低哑,一时间竟听不出男女。
“本宫这头的计划,你不必担心,本宫倒是担心你……”墨胤看着来人,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对方的脸上游走,仿若想将这个女人看清。
然而来人戴着深黑色的斗笠,就算书房里烛光明亮,也无济于事。只能看见对方交握的手,然其手上的首饰也摘得干干净净,半点都不留身份提示。
“担心我?”来人轻哼一声,“国师大人还是操心自己府上的好。三番两次被君晏识破诡计,连着损失两名大将,而且打草惊蛇,往后,君晏只怕会将姬槿颜保护得更好,咱们更没有机会下手了。当初若不是国师大人鲁莽,事情也不会发生到这等地步。”
墨胤自然知道对方所提的,正是姬槿颜被绑架的事。他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就冲进宫中,打算治君晏一个保护不周的罪责,谁料姬槿颜竟然在惠文殿好好的。
“本宫如何知道姬槿颜亦如此狡猾?她压根儿就在惠文殿里!”墨胤说到这事情就觉得愤愤然,若不是君晏狡猾,君晏早就成了刀下魂了——女王的生死,女王的安危,本来就是一国之重。
只可惜当日他冲进惠文殿,姬槿颜在殿中,君晏反倒告他一个擅闯禁宫的罪责,要挟他,并趁机将姬槿颜带到自己府上——女王的王夫,在南轩国,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是两位国师中的一位。
换言之,他本来也可以成为王夫。
可如今君晏将人带到君府,这事情已渐渐在国内传开去,这岂不是宣告天下,君晏,即将成为新一任王夫吗?
左右两大国师,本来就已经权倾朝野,如今君晏将姬槿颜掌握在手中,等于掌握了南轩国的一大半王权,将玉玺也捏在手中,这权力,将来恐怕无人能及!
“不,姬槿颜当时不在惠文殿,”来人十分笃定,“我的人带着她正去往城外,如何会在惠文殿中?想不到右国师,竟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
“你说什么?”墨胤的眼中忽然闪出一道厉光,对方批评的话这便冒犯了他——事情发生以后,他一直在懊恼,如今来人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糊涂造成的?!
“哼,”来人哼了一声,“看来右国师是怀疑我?我的人带着姬槿颜前往城外,十里亭遇上易水寒,不得已交了手,为了不暴露行踪,只好连夜送姬槿颜出城。可惜,国师并未前来增援,反倒在惠文殿里被君晏算计了一道。我的人没等到国师,却等到国叔,这才将姬槿颜弄丢的。右国师可不算算时间,君晏怎么可能从惠文殿里同时带走一个姬槿颜?你难道不觉得这当中,有什么蹊跷吗?”
墨胤盯着来人,面色阴晴不定。
其实这个问题,他不是一次思考过,可是每次想到来人的人的确将姬槿颜弄丢,就没法儿往下深究。
“你为何不早说!”墨胤斜斜地盯着来人,明显又带着怀疑和敌意。
来人又是一声冷哼:“国师大人,当夜我可派人给您送过信……”
墨胤沉默。
当夜,的确有人给他送信,说是那夜行动,绑走姬槿颜。
可是,他就是因为想要趁机除掉君晏的私心,才让姬槿颜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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