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致的脸庞,无可挑剔的五官,如同这世间最美的一块玉。红衣卓卓,莲步轻迈,端庄大气,谁能想这若放在寻常家庭,不过是个即将及笄的待嫁女娃。
年终尾祭,来年平顺与否都在于此,原本众多权臣因了摄政王昊天的关系,极力反对由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带头,但看到白璃的那一刻,看到她缓缓迈向祭坛的那一刻,却在心中喟叹,也许,这个女娃娃并不容小觑?
传言,槿颜公主自小一身病痛,一身忧愁,眉眼间皆是忧郁,琴棋书画尚可,朝堂之论半点不会——许多人都在忧虑,南轩的将来,难道要毁在这么一个无能的只能作诗的女王手里?还不如交给摄政王昊天呢。
可如今一看女王的作派,就连祭坛下群臣之首之一——铁着脸的白起,都开始对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
六旬老者,灰白须发,可他的那双眼睛,却铄利而有神。许是因为正午阳光多少有些刺眼,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可他看着白璃那缓缓而上的背影,那挺得笔直的小腰杆,眼中的深沉,就连跟在他身侧的白栩都看不明白。
白栩顺着自家曾祖父的目光看白璃,明明纤腰如盈,明明娇柔如柳,明明步伐轻缓,可那一身震慑人的红衣,却丝毫没有将女子的气质压垮,反而如同衬托绿叶的红花,将女子那不服输的气度包裹得如同最珍贵的花朵,仿佛有芬芳和力量几欲喷薄而出!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如何就给人这么多的错觉?
“哥,这是姬槿颜么?”白栩身边一个年纪相仿的丫头不禁问道。
此女子亦一身颜色明丽的华服,一张下巴尖削的巴掌大的小脸,樱桃小口看起来分外可爱。而她那双清澈的杏眸,顾盼神飞。
这便是白起的嫡曾孙女,白栩的胞妹,郡主白彩蝶。
“我看着怎么不像啊?”白彩蝶凑到白栩身边,道。
白栩一双丹凤眼微微眯了一眯:“姬槿颜我见过,绝没有这么硬气。莫不是被封翊那小子伤透了心,看破红尘,所以放下情网,脱胎换骨了?”
白彩蝶撇了撇嘴:“我看她迟早死了心好。封大哥本来就对她没兴趣,她自己要一厢情愿罢了……能脱胎换骨,那是她的福气。这要是吃毒药吃死了,还得本郡主顶替这女王之位,得该多累人……”
“怎么?你不想当女王?吃好喝好,日子逍遥快活着呢!我要是个女的,我就抢了这位子……”
白栩还想说话,那头白起一眼锐利如剑刺将过来,白栩忙耸耸肩。好在四周因为自家曾祖父的威严,没人敢靠太近,且他同白彩蝶皆窃窃私语,故而也应该没什么人听见。
这等话,到底在这等场合是不该说的。
白璃那长长的裙摆行过之后,昊天、君晏、墨胤、白起等人便按照礼官排好的位子相继跟上,白栩同白彩蝶身为王族嫡系亲贵,自然亦随侍其后。二品官员以下,皆跪侍外围——整个祭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从开头跪到结尾,就算完了。
日头渐至头顶,众人距离祭坛越来越近。
白璃谨遵仪典规程,洒酒祭祀天地,而后接过礼官手中那一把尾端燃着红光的香,走至祭台正中央的青铜大香炉前,恭敬地插入,而后扶白起衣裙于地,聆听白起祝词等,皆规规矩矩,凌霜当日说了怎么来,就怎么来。
祝词很长,白璃不记得白起都念了什么,总之表达了对先祖的感恩,又表达了对新王继位的祝福,再有未来南轩发展的希望与寄托,最后似乎还提出了对南轩朝臣的警戒,左不过不贪污之类。
只是跪着的白璃,慢慢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麻了。那繁琐的文言之词,将一阵阵倦意送来,家伙是哪个十几斤重的凤冠,压得她的脖子一个劲儿就想歪。
忽然,白璃困意全无!
只因在她身前不远处,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就在那个插着带着火星的香条的香炉里,传来一阵什么东西燃烧的声音!
前世身为顶级暗杀的她,对于炸药引线燃烧的熟悉,让她瞬间浑身的神经都绷起来!
她面前的香炉,少说能装下好几斤的炸药!埋下引线和炸药的人真是太聪明了——香条上有火星,没有燃尽之前不可能点着引线,所以不会被一下子发现。可换句话说,只要这香条燃到尽出,便能将引线点燃!
而如今,引线已经点燃,她不知道引线有多长,所以炸药随时可能爆炸!
她不知道这炸药究竟想要炸谁,可放眼看去,这里聚集的都是南轩王朝二品以上官员,一旦炸药炸开,南轩王朝,便会瘫痪!
水!
白璃瞬间便想到灭火之物,可祭坛之上却只有酒,没有水——用酒浇火,不等于火上浇油么!
抬眼,白起还在慷慨激昂地念着祝词,丝毫没有觉察到即将逼近的夺命危险——为了让大多数人听到他的声音,白起的声音自然是能有多洪亮就有多洪亮,加上祭坛的特殊形状,回音效果让多数人都只听到白起的声音,而根本接收不到那潜在的危险之音。
白璃抬眼的瞬间,白起身侧的白栩也正用他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盯着她。他的眼中,尚有玩味之意。
可白璃并没看向白栩的眼,扫一眼只见白栩腰间的白色绣金线腰带,便猛然灵光一闪,抬眼迅速寻到封翊,其腰间果然挂着平日里常挂着的白玉酒壶——
白璃才想起身抓过那白玉酒壶,已有一只手比她还快,迅速摘下封翊腰间酒壶,拔开红缨,将其中的液体倒入香炉之中。
——只因白璃眉头一皱的瞬间,几乎同时地,君晏耳朵一动,也听到了这异样的声音。
而他瞬间看向的人,便是白璃。白璃距离那香炉最近,万一香炉中的炸药被燃起,第一个遭殃的必然是白璃!
而看白璃的神情,她似乎也觉察到了危险,一双眼睛正四处寻找着什么,然后君晏顺着白璃的目光看去,便见封翊腰间的白玉酒壶——虽然疑惑白璃为何会盯着这一壶酒看,可看白璃似乎有起身摘酒壶的意思,君晏便替她做了。
——姬槿颜,没有功夫没有内力,如何判断出这香炉之中有炸药?就算要救人,也不能让她身处为吸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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