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影被几条粉藕似的胳膊八爪鱼似的缠住,一通上下左右乱摸,挠得他直痒痒只想笑。想要探头去找那芷音,四周飞舞的却只有飘着各色香粉的手帕子,熏得他直打喷嚏。
“这位爷,您可真俊呐……”
“这位爷,您别急么……”
木影这才想起来抬眼看看酒楼的名字,上书妩媚的“萃华楼”三字,也才晓得自己被那假芷音带到了什么地方。心里一阵叫苦。
假芷音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扯过一个冷笑。女王,还说要放了她,还不是让人跟来!这世上,本就没有可信之人!
假芷音决然转身,朝二楼而去。到了楼梯转角,同对面而来的老鸨交换了个眼神,便朝走廊尽头的一扇雕花槿木大门走去。
那屋子开间比别的屋子要大,还未到门口,便听到一阵阵浪笑,听着屋中似乎不止一名女子。
假芷音眸光一暗,随即神色如常。伸手敲了一敲,敲出一组别致的暗号来。不多时里头一个穿着粉色捻丝纱裙头戴大红牡丹的女子开了门,看看四周无人注意,这才将她让了进去。
假芷音进了门,将假面皮一撕,便露出另一张五官清秀的脸来。这张脸乍一看并无甚出彩,但再多看两眼,便也觉得清新耐看,别有一番味道——如同山间的百合,独自清秀。
进了门,一阵阵女子的浪笑便更加毫无遮掩地萦绕在芷音耳畔。微微抬头,便能透过一方轻纱绣成的舞女图屏风,看见高座上一红衣张扬的男子仰躺在新制的豹皮软褥上,被两名几乎不着寸缕的女子簇拥。
其中一名女子纤纤素手上提着一串颗颗晶莹的进贡紫玉葡萄,轻启丹唇,用贝齿轻轻咬下一颗,媚眼如丝地朝那面容精致的男子唇边凑去。
而另一名女子,则提着一只精致的玉色剔透的莲玉酒壶,将壶口微微倾斜,便有琼浆玉露如甘霖一般从那天青色的壶口流淌出来,流进那女子奋力扬起的丹口之中。
红衣男子探出舌尖将那晶莹的紫玉葡萄勾在嘴里,却不急着吞下,目光一个暗沉,便探嘴去抢另一名女子嘴边的纯酿,却因为“不小心”而将那泛着诱人香气的甘霖洒落美人香肩,又从那如蝶一般的锁骨向里,向下……
空气中一阵阵醉人的芬芳是酒,是酝酿数十年的纯酿,以及那经过发酵之后重新散发出别样芬芳的花香,草香……
“青衣!”粉纱女子猛地一戳假芷音的臂弯,那假芷音这才惶恐地低下头去,心头却似有万头小鹿齐齐踏过……
粉纱女子皱着眉头:“青衣你怎么连主公的规矩都忘了?”
青衣未曾辩解,主公的规矩,她自是记得。只是方才主公低头的那一瞬间,看向她的眼神……如同食人的野兽……
粉纱女子又低低地道:“你便在这儿等着吧,切不可再坏了主公的规矩。除非他来唤你,否则不可惊动主子。”
青衣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那些令人难受的声音却无可避免地落入她的耳中。
粉纱女子照例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那室中男女的娇笑粗喘都是幻听,仿佛那相互交缠的都是假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衣却逐渐站立不住,连那面色都有些微微潮红,让那本来耐看的面容更加如同春日初绽的桃花,薄薄的细汗如同薄薄的春雨轻淋。
空气好像越来越热,热得青衣身上渐渐被香汗浸透。脚下的绵软猝不及防,青衣终于觉察出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热,渴,使得她的脑子开始发涨,开始无法理智思考。几乎下意识地,青衣将自己无力的手伸向了领口,轻轻一扯,便露出少女未曾经人雕琢却美好的锁骨。再用力——
粉纱女子几乎同一时间摸向了腰间的淬毒匕首——主公手下每人都有一把,平时铲除异己。必要时候,连自己人中的败类也要一并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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