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脸上的表情越发慌乱了。最近有太多人来问过她当年惠文殿的事情——她就是当年那个给先女王和白贞郡主接生的稳婆。
难道墨采青,也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还是,当年的事情,就要浮出水面?
这怎么可能?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十五年了,先女王也不见了,白贞郡主也失踪了,到底是谁要翻开这些陈年旧事?
而墨采青的话,让她更加慌张。墨采青是在暗示,槿颜死了?!
她辛辛苦苦奶大的孩子,死了?
她看着墨采青,面色不再如方才那般颐指气使,反而有些凝重:“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还需要你自己去看一看……”墨采青依旧在吴管家耳边悄然道。
其实,就在知道吴管家是姬槿颜的奶妈之前,她只是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
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之前,说实话她都只是在怀疑君府的姬槿颜是假的,并没有真正的证据。而这个将姬槿颜奶大的乳母,岂不是最好的人证吗?
如果,她教唆乳母前往君府一探究竟,只怕比她的空口无凭来得更加证据确凿吧?
姬槿颜是乳母奶大的,她的细节,乳母可比谁都清楚得紧。
说完话,墨采青却没忘要惩罚这个奴才:“来人,到吴管家的房里,对着份例册子,将本属于本姑娘的东西,统统搬到主院里来。至于吴管家,她毕竟是陛下的乳母,本姑娘没有权利处置。翠菊,写封信给表哥,让他来定夺这件事吧。时间也不早了,金菊,咱们出门。”
封氏那儿,还需要她去呢。
“姑娘,摄政王妃怎么会突然约您?”马车上,翠菊有些疑惑。
——要说起翠菊和金菊二人,其实从前就不是君府的侍女,而是庄上的普通婢女,是墨采青到庄上之后,亲自挑选到身边的。
两人对忽然升级成为墨采青屋里的一等婢女是感激的,自然了解过墨采青的一些事情,自然对封氏同墨采青之间不对付的事情有所知晓。
——墨采青,在当年昊天的四十大寿宴席上献舞一举成名,差点成为昊天的妾氏。
也正是在那个宴会上,还是公主的姬槿颜给昊天弹过一首曲子,后来一直被人所诟病——一个将来要成为女王的公主,怎么能做歌姬的事情,给摄政王弹琴?
“不会是鸿门宴吧?”翠菊不甚担心。
“鸿门宴不至于,”墨采青倒不是很担心,“你们没看出来吗?昨日来请本姑娘的小厮还算客气,说明封氏这回对本姑娘没有敌意,说不定,还有求于本姑娘。”
其实墨采青心里想的是,也许,封氏请她,和素纤纤来找她,是一个目的。
而昨天她还对这件事没什么把握的,今天有了吴管家以后,她就有更大的筹码了。
“有求?”金菊和翠菊两人对视一眼,不太明白。
墨采青一勾嘴角,便是一个轻蔑的弧度。
清晨的日光照亮凌霄殿的琉璃瓦,茉莉色的光芒如同水晶,耀眼而剔透。
一道纤长的白色身影从凌霄殿外的甬道直奔凌霄殿,乳白色的裙角如同海浪翻飞。正是凌霜。
凌霄殿的门口看不见任何侍卫的身影。
凌霜一路行进,直至案前,君晏正在处理一些文书。新年伊始,新的政务又要开始处理。正月十五将近,之后又要开始新的忙碌。
“主子,外庄上传来消息,今日封氏约了墨采青在昊府见面。”凌霜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个墨采青恨是不满。
在君府的时候,墨采青就给国师大人惹出不少麻烦。若不是墨采青是国师大人的表妹,其父母还有恩于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也不至于动恻隐之心,将她收留在外庄。
然现在看来,这个墨采青,还真是个祸害。到了外庄还不老实,之前见素纤纤还不够,现在竟然还和封氏扯上了关系。
素纤纤是什么人?封氏是什么人?这两个紫月神教的人,正是国师大人的仇人——墨采青却跑去找她们,到底是真傻,还是假聪明?
可别,又给国师大人惹出别的乱子来。
“封氏主动找的采青吧?”君晏一下就洞悉了事情的真相。他的这个表妹,住在君府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的。本心并不坏,但你若是触碰到她的利益或是痛处,她做出来的事情,往往是匪夷琐思的。
不顾后果。
欠缺考虑。
可说到底,墨采青在君晏看来,都是个没长大的不懂事的孩子。孩子闹事,他也阻止不了。
可现在,墨采青竟然惹上了封氏,那么他就不得不管了。
然凌霜等了半晌,也只等来了君晏的四个字:“继续盯着。”
“主子,难道不怕她……”凌霜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然君晏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的情绪,有警告,有笃定。
凌霜点点头,应了声“是”。她怎么倒忘了,虽然对白璃姑娘态度有变,主子还是当初的主子,做事雷厉风行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岂是她这个下人操心的?
只是凌霜并没有下去,呈上一封信:“外庄上还传来墨采青的话,说是吴管家克扣墨采青的用度,想请国师大人发落。”
君晏笔下一顿,看向凌霜,有些意外:“请本宫发落?”
这可不像是墨采青的作风。按照墨采青的性子,从前在君府的时候,哪怕是他身边的人,她想罚就罚了,怎么会还大老远地来问他的意思?
难道是墨采青终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绝不。
“奴婢怀疑,墨采青知道了吴嬷嬷的身份。”凌霜同君晏同时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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