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念头艾娘同他说过。</p>
艾娘说，“如今街上、市井里多是男人们去的酒家、茶楼、风月馆女人呢？女人去哪儿？去绣庄？去银票行？去布店？女人去的地方，都是干事的；男人去的地方，却多是消遣的。”</p>
陈敷眼眶微湿。</p>
显金，如今开了一个店子，只为她们。</p>
若艾娘知道了，必定欢喜。</p>
陈敷低头拿袖子擦了把眼角，显金真的他哭死。</p>
围观诸人听显金说话，听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一阵后，有个站在前排，身穿靛青镶斓边高襦的姑娘讷讷开口，“那那咱们姑娘家进店子能做些什么呢？”</p>
显金挑眉笑道，透露出丝毫狡黠，“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p>
姑娘面上心动，却一眼扫到窗棂下坠着的那颗红宝石，又觉囊中羞涩，脸上红成一片，“我我”</p>
显金适时接话，“凡今日开张进店消费者，无论何种支出，通通六折——您最低只需支付三十文，便可进‘看吧’真真切切看一看了呢。”</p>
‘看吧’大大打开的门，像没有设置结界的盘丝洞。</p>
姑娘犹豫着，看着那扇昂贵的黄花梨木大门，再看门口那位看似恭恭敬敬站在陈家当家三爷背后，实则所有话语皆由她所出的瘦长条姑娘，抿了抿唇，终于迈开步子往里走。</p>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p>
只为女子开张营业的店铺，实在太少见了。</p>
三十文，不过是三碗素面的价格，多数女子咬咬牙踮踮脚总是能够到的，一上午便有五六个怀揣着好奇的姑娘进入“看吧”。</p>
而第一位进店的姑娘，看着眼前通天梯般的书架、厚重原木的前台、零星设置的桌凳与扑面而来的馨香，只觉奇特。</p>
不仅奇特，十分放松。</p>
不知是这满屋如盛夏林中草木的馨氛，还是三三两两摆放的正圆形桌凳，亦或是斗柜、花斛里盛满的大朵大朵的山茶、绣球花，更或是满室招待跑堂的都是年轻的尚未留头的丫头、端着茶水稳重行走的婆子妈妈</p>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令人压抑的男性气息的地方。</p>
有的只有香气、书气</p>
姑娘动动鼻尖，嗅到了一股清冽的茶香。</p>
显金笑着为她指路，“三十文一壶茶，您可以在这儿坐到太阳落山。”</p>
指向东边墙壁的那一壁书，“您可以取书来看。”</p>
又指向东南角的一个小小斗柜，斗柜上错落有致地放着许多本粉红书封的册子，“您也可以去挑一挑有没有喜欢的本子——我们家的本子都挺好看的，有梅兰竹菊，也有星辰山海，小姑娘、夫人奶奶们应当都喜欢。”</p>
再指向里间微微虚掩的淡青色门帘，“再里面就是梧桐包厢，可在院子里看水景喝茶，只是一壶茶要贵一倍，大约六十文钱，还送您四碟应季的糕点。”</p>
姑娘听得出神。</p>
不仅出神，甚至手脚冒汗。</p>
好棒啊</p>
这这是一家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做女子生意的店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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