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低头，看王姑娘单裤湿透，被雪风一吹，布料紧贴皮肉，双腿瑟瑟发抖。</p>
显金目光上移，不出所料，她的袖口短了一截，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全是青紫的团形瘀痕和长条形的血痕。</p>
王姑娘感知到显金的目光，低垂眸，咬紧嘴角，将手脚笨拙往里藏，企图藏住常年被掐打、抽骂的痕迹。</p>
这不是普通的打骂，这是恶意虐待。</p>
显金拳头硬了。</p>
陈敷也看到了，怒不可遏，“放屁！简直放屁！是你妹子又如何？人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她是犯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错，要受这么大的搓磨？”</p>
见陈敷发怒，庄头终于低声解释，“…不是一个娘生的，两个哥哥是死了的原配生的，后娘死了，两个哥哥就开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偏生这妹子是个倔气的，从不晓得低头的，惹毛了还跟两个哥哥对打！”</p>
庄头一副和稀泥的样子，“哎呀哎呀！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家务事，家务事！”</p>
家务事？</p>
家暴，就不算暴力了？</p>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人家娘还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报？</p>
娘死，爹不管了，才敢欺负一个小姑娘。</p>
可真是太厉害了！</p>
显金正欲说话，却听陈敷气得声音变形，语气高亢，“家务事？”</p>
“那好！我们陈记绝不买这种人家打理的稻草！”</p>
“这种草做出来的纸，都是臭的！坏的！”</p>
陈敷拂袖，“让他们把稻草抬回去！我们不要！”</p>
显金看向陈敷，拳头一松。</p>
陈敷的反抗，每每都有种任性的倔强，固执、直白且叫人摸不着头脑，比如非要让贺艾娘的棺木从正门走，比如非要在牌位上写“吾妻”，再比如“因为你坏，所以我不要你的稻草了”——丝毫不见生意人的精明，有种横冲直闯的鲁直。</p>
不要稻草了？</p>
因泾县纸业昌盛，稻草卖得比稻子还贵！</p>
王家二哥瞬间慌了神，求救看向庄头。</p>
庄头“哎呀”一声，“陈三爷是位菩萨，王大、王二你们来给陈三爷好好磕个脑壳，把稻草放下，回去过后好好对妹子，行不？”</p>
这个‘行不’是在问陈敷，颇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味。</p>
“多少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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