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等来李世民回宫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太子妃苏枚。 “拜见太子妃。”x2程俊和杜荷给苏枚行了一礼。 ”无须多礼。“苏枚点了点头,走向李承乾。 ”你过来干什么。“ ”厥儿该回去歇息了。“苏枚没有让身边宫女动手,自己抱起了李厥。 李厥吃饱以后,靠着李承乾就睡着了,连程俊被李承乾打得嗷嗷叫,都没醒。 ”你们先出去崇文殿候着。“ 看到太子似乎和太子妃有话要说,二人告退一声,离开了。 ”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给她东西,没给你。“ 苏枚听出来了,那个她是王氏。 ”没有,妾身不敢。“ ”不敢,就是有咯,放心,我不是那种只疼大老婆,忘记小老婆的人。“ ”妾身才是大老婆,王氏才是小老婆。“ 唐朝已经有了,老婆这个词,隋末唐初,有个叫麦爱新的书生,年少贫苦时娶了贤惠的才女为妻,二人曾患难与共,伉俪情深。 可当多年科考当上大官时,妻子已经年老色衰,于是他有了换个门阀更高的年轻女子为妻的念头,但是又不好意思直说,就写了一副上联放在床头。 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 他妻子看到了这个上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是嫌我老了如败荷残莲,你要纳年轻漂亮的新娘吗? 他妻子愤然写出下联也放在床头。 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麦爱新看到下联,羞愧难当,即是敬佩妻子的才华,又是回忆起妻子多年对自己的付出,当面和妻子认错,表示自己永不再动此心思。 他妻子见他回心转意,认错诚恳,提笔写下一联表扬丈夫:老公十分公道。 麦爱新看到妻子原谅了自己,十分开心,也提笔补了下联感谢妻子:老婆一篇婆心。 从此,市井多有用老公老婆代替丈夫妻子的叫法。 ”不是她先嫁进来吗?“李承乾现代人的思维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很多。 ”妾身才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她先进门也只是妾,是小老婆。“苏枚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像个小河豚,端的可爱。 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妻子,抱着自己年方四岁的儿子和自己撒娇,这副画面,让李承乾有点意动,但是片刻后,还是把脑海里的东西甩了出去,自己安抚苏枚,是为了自己实施计划的时候,不会出现后院失火的情况,可不是贪恋人家美色的。 主要李承乾还是没有完全带入原身的角色中,毕竟上辈的他可没老婆孩子,苏枚也好,王氏也好,两个儿子也好,他对他们有中说不上来的陌生感,虽然有记忆,但是没有感情基础,一时带入不了。 李承乾从苏枚怀里抱过李厥,让跟在苏枚身后的宫女抱了过去,示意让她先把皇子带回去,那宫女哪敢违抗太子的命令,抱着李厥就往宜春宫走去。 ”殿下,你要干嘛?“苏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涩涩的东西,声音娇柔的问。 李承乾很想说“干”,但是想到这个年代的人应该听不懂这个梗,还是算了。 “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两个礼物。” “真的吗?”苏枚眼里满是小星星,和后世知道要收到礼物的小女孩也没什么两样。 看着李承乾先拿出来的维密内衣,苏枚好奇,“殿下,这是何物?” “这是穿身上的,你自己回去琢磨琢磨。”李承乾没好意思说,又拿出了小皮鞭递给苏枚。 这下苏枚一看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顿时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根本不接递过来得小皮鞭,只是拿着内衣,往宫殿外跑去,“殿下留着用吧,妾身就不拿了。” 李承乾啊的一声,不是奖励的都是拒绝的人想要的吗?难道她是想。。。。。赶紧摇头,心里默念,魏武遗风,曹贼之心,都是要被关小黑屋的。 郑国公府 一个双颊消瘦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即使这样,也没有给老人带来温暖,不时的咳嗽声和控制不住鼻子流下的水鼻涕,都在预示着老人生命之火逐渐衰弱,床上之人,正是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郑国公魏征。 “魏爱卿,朕来看你了。“李世民没有嫌弃魏征病中狼狈带来的污秽,上前握住了魏征的手。 ”望陛下恕罪,臣。。未能给陛下行礼之罪。“魏征先是想挣扎起来,但身体确实是没有办法支撑自己起来,只能半躺着靠在了床榻之上。 ”都这个样子了,还管什么行礼,朕在你眼里难道就是那等迂腐守旧不能变通之人?“ ”非也,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礼不可废重心亦重行,此乃安国之道矣,咳咳咳。“魏征又开始了他的念念叨叨,多年的谏议大夫职业生涯,让他时刻都把劝谏皇帝作为他的习惯。 ”阿耶,您怎么啦。“一旁的魏叔瑜挤上前来拍了拍魏征的后背,还给他擦去了流出来的清鼻涕。 ”我和陛下说话,你上来作甚,我还没到动不了那天呢,还有没有规矩。“魏征呵斥,还把他推到了一边。 ”无妨,思瑾也是关心他阿耶,你这羊鼻公怎么一点不通人情世故,你儿不也是为你好,你怎的好意思责骂他。“李世民对魏征二子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百骑回报,魏叔瑜在魏征卧床养病期间,一直勤勤恳恳的守在床前尽孝,是个孝子。 ”唉,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到我大儿回来那天。“魏征满脸惆怅,宴情恳切的望向李世民。”还望陛下在臣薨了以后,照拂魏家一二。“ ”别说丧气话,朕要郑公你再活二十年,继续做我的镜子,让我明得失,我们君臣共勉,再创一段佳话。“李世民听到魏征临终托孤的话,握住了魏征的手,说着说着声音哽咽,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一旁的魏叔瑜和张阿难等人,也不知道是共情他们君臣的感情,还是念及失去亲人的痛苦,都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郑国公内,一片哀声阵阵。 ”陛下,太子殿下今日可曾和您一同前来,虽我受陛下恩赐太子少师之职,但实在是身体有恙,未曾有时间真正教导于殿下,也不知我还能活多久,但还是有些话想和太子殿下交代一二。“魏征的眼睛在李世民带来的人里寻找着李承乾的身影。 李世民一时语塞,面对魏征,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开得了口,说自己儿子连尊师重道都做不到,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来看望他名义上的老师。 ”郑国公,殿下被陛下禁足东宫,无法前来看望您,有什么话,杂家也可为国公代传。“张阿难上前道。 ”既然如此,就不必了,老臣时日无多,关于太子殿下老臣有些话也想敞开心扉的和陛下聊聊,不知陛下可还愿意听老臣啰嗦几句。\"魏征声音有些落寞。 “你们退下。”李世民开口了,张阿难和众人都退了下去,但是魏叔瑜被魏征开口要求,留了下来,李世民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您既然知道以人为镜能知得失,必也知道以古为镜知兴替,自古以来,嫡庶有别,长幼有别,既已经立了太子,该让魏王殿下就藩了,不可因为对魏王的宠爱再犹豫不决,不可再重蹈覆辙阿。\"魏征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番话,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李世民心里很生气,杀气四溢。重蹈覆辙四字,深深刺痛他的内心,他从来不认为是自己要谋朝篡位,都是被大哥李建成逼的,自己造反,只是为了活命。 魏征是在暗示李承乾和他大伯一样容不下兄弟,还是暗示李泰会和自己一样不甘等死。 但是看到魏征人之将死,这番话或许并没有讽刺自己的意思,是真正在为自己考虑,气也就散了许多。 也就魏征,感觉自己没多少活头了,要是换了别人,谁敢和自己提起此事,可能健康状态的魏征也不敢和自己说这话吧。 魏叔瑜在一旁听得牙齿打颤,心里暗暗叫苦,阿耶啊阿耶,这是能说的话么,就算要说,为什么留我在这,我不想听,也不敢听啊。 缓过气的魏征,看了眼自己的二儿子,又开口了”思瑾,这话我不是专门说给陛下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当年你大哥被送回曲阳老家,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家中他是长子,你是老二,你母亲那边以后自会照顾你,万不可和你大兄起了龌龊,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听到魏征的话,魏叔瑜反而松了一口气,感觉因为父亲告诫自己的一番话,让陛下的目光里少了许多杀气。 ”阿耶放心,我定会按照阿耶教诲,和大哥兄友弟恭,相互扶持,绝不动不该动的心思。“ ”你说你也是,你当年还在我大哥府中时,就把叔玉送回曲阳老家,你以为朕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你快不行了,是不是都不准备让他回来。你还是不相信朕,怕朕放不下过去的芥蒂杀了你,你就这么小看朕的胸怀?“李世民平复心情后,和魏征开起了玩笑。 ”嘿嘿,陛下也知道,老臣生性胆小,生怕有天陛下被我的劝谏惹怒,把我全家都杀咯,曲阳毕竟偏远,只盼陛下念及我们君臣旧情,后悔之时,还有时间下一道圣旨,能给我魏家留一个后不是。“魏征少有的和李世民开起了玩笑。 ”那你在朝上还敢大放厥词,生怕朕不生气砍你脑袋。“李世民翻了个白眼,对魏征的话不置可否。 ”陛下,为臣者,如若只顾惜己身,对陛下尽是阿谀奉承,曲意献媚,那是奸臣所为,臣下就算做不了忠臣,也绝不会做那等奸臣,佞臣。“魏征神色又恢复了原来的正气。 ”那你想做什么,做个孤臣?百骑司回报,你病重期间,除了褚遂良,没一个同袍来探望你,你可知道孤臣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李世民神色探究,想知道魏征是否为此后悔过。 ”孤臣?孤臣又如何,史上没有好下场的孤臣皆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贤明的主君,但臣的主君可是号称天可汗的陛下您,怎么会昏庸,所以臣不怕会步他们后尘。臣只愿做个良臣,俯仰之间,不愧天地,不愧百姓“ ”什么时候你这个羊鼻公都会拍马屁了,你别说,同样的马屁你怕起来就是比别人拍得让朕心里舒坦,你这个良臣,朕准了。“李世民笑了起来。”你放心,朕答应你,以后照拂魏家,魏叔玉回来,朕下旨赐婚你儿新城公主。“ ”谢陛下恩典,老臣替儿子谢恩。“魏征挣开被子,在床榻上给李世民行礼,被李世民拦下,颇为动情的安慰 ”无需多礼,只希望你能多活几年,活到他们成婚。“ 魏征眼中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语气凝噎”老臣必定努力多活几年,为陛下,为江山社稷万死不辞。“ 见证李世民和魏征君臣交心的这一幕,魏叔瑜在一旁泣不成声,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嫉妒的。 回皇宫的路上,李世民在马车里问张阿难,”你说我是不是该让青雀去就藩?“ ”陛下,这是陛下家事,老奴不该也不敢妄言。“ ”你个老滑头,让你说你就说,朕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于你。“ ”那老奴可就说了?“ ”要说就说,少跟我卖关子。“ ”魏王殿下才学过人,去就藩是不是未免可惜他一身才华?“ ”嗯,朕也如此认为。“ ”可是魏王一日不去就藩,朝中始终有人会动心思巴结魏王。“ ”不过是些文臣,无关紧要。“ ”太子殿下近年所为,老奴看来,多是陛下对魏王宽厚,陛下对魏王越是赏赐,太子殿下越是行事荒唐。“ 李世民这下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道 ”所以你是说该让魏王去就藩?“ ”陛下,此事该如何,自当陛下圣心独断,老奴没有如此说过。再说,民间家族,不都希望家中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么,留下魏王在身边也无不可。“ ”你真是个老滑头,说了一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既然陛下想听不一样的话,那老奴斗胆就说说?“ ”现在又不怕了?“ ”怕,但还是想说。“张阿难做了一个违背自己原则的决定,他一直知道自己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还和秦王府时一样,管家,管理整个秦王府的管家,只不过现在是管理的是皇宫内的事。 李世民需要的是一个懂他心中所想,但不能左右李世民思想的执行人。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多干,少问,少说。 ”说吧,朕说不会因言获罪,就不会怪罪你,你就那么不相信朕?“ ”那老奴可就说了,陛下可曾想过立魏王为太子?“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敲马车的窗沿。 ”陛下对魏王的荣宠比之太子,可谓天差地别,难道陛下没察觉吗?“ ”连你也这么想?朕对青雀好是因为朕想立青雀为太子?荒谬,若是朕以心中喜爱立太子,朕成什么人了,难道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的道理,朕不知道吗,朕。。。“李世民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自己的父皇倒是立长了,不过被自己给抢了皇位,说这话底气有些不足。 “难道朕这些年为高明做得少了吗?青雀拉拢文臣当朕不知道吗?可朕是如何做的,那些开国武勋,哪家我没让他们把家中嫡子安排到东宫,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让他安心,文臣再势大,能和武勋比吗?” ”奴婢自然知道陛下为太子做了多少,可太子不理解,太子年纪尚幼,难以体会陛下的良苦用心。” “高明已经及冠三年,何来年幼之说,他未来是要继承这个天下的,还要等多少年他才能理解朕的苦心,才能有一个太子的样子?” “陛下。。” “别说了,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