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我们来了!” 海潮三人听见动静,向下往一众掎裳连袂的男女中找起人来。 只见青卫脖子上架着金粟,身后跟着上檀,身边还半拉半抱着吃了药打盹的沈荒。 青卫兴致冲冲的过来,舒玄瑛迎上去,两人相遇,舒玄瑛略胜一筹,一巴掌就要往他脸上甩。 青卫反应也够快,直接把沈荒架在面前,让舒玄瑛愣生生收了巴掌。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北境才是! 眼看舒玄瑛要炸,青卫连忙闪到了一边:“是聂将军让我回来的,昨日我才去,受伤的穷奇就被逮住了,聂将军让我回来的跟你们说一声。” “还有一株银叶九瓣莲,说是阿元再起热,便可以入药疏解一二,让我一并带着送回来的。” “沈姑父说你们在这里喝酒,我来看看,过会儿又走了。” 青卫把金粟和沈荒都放下,越过带着上檀在一边坐下。 舒玄瑛还是在他后颈上扇了一巴掌:“那你来就来,干嘛还拖着阿元来!” 沈荒还不清醒,海潮招来侍女铺了小榻,让她卧着,参宿揽着金粟给金粟拿点心吃。 青卫摸着自己的后脖子,指使上檀给他倒酒:“可不是我把她拖起来的,是有人给阿姊送东西呢,没找到阿姊,给了金粟,金粟不知道她睡,去她那里找阿姊,才把她吵醒了。” “今天安乐楼要放烟花呢,我想着她都醒了,正好出来看烟花。” 青卫连喝带拿的,不光喝,还指使上檀连酒囊都装满。 海潮给金粟擦擦嘴角:“谁给我送了什么东西啊?” 金粟想了一下:“是大山送来的。” “啊?”海潮笑笑,没听明白。 “东西在我这里。” 沈荒弯腰过去捏金粟的脸,手里抓来一封青色的帖子:“不是大山送的,是山鬼雪芜君送回来的,说是阿姊今晚有有空,可过府一叙。” 参宿别有深意的一笑,拿着扇子敲了敲桌角:“这大晚上,就只是过府一叙啊。” 舒玄瑛看了一眼参宿的神色就明白了,跟着一起笑。 沈荒半倚在小榻上,捧过茶盏拨弄:“雪芜君长的还挺不错的。”看看齐宣那张脸也能知道她也是个爱美色的。 海潮也笑,接过来帖子看了看:“是啊,长的挺好看的。” 青卫胆子大,跟舒玄瑛一起怪声怪气的长声说“哦”,上檀在边上不明所以。 海潮上手就给青卫和上檀一人轻轻来了一下子:“好好说话。” 参宿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的天命正缘呢?” 海潮又拍开沈荒偷摸着想要往茶盏里倒酒的手:“也挺好的。” 舒玄瑛招手让人上了两份荔枝饮子,沈荒金粟一人一份:“这桩天命正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海潮把酒壶拿远了一些,上檀特别有眼力见,拿过酒壶倒了一圈酒。 “没怎么想,天命正缘,我认才是,我不认就不是。” 如果不认,海潮势必要从这里得到更多。不然的话,既受了一口被逼的憋屈气,还什么好处都得不到,那她肯定会把桌子直接掀飞。 海潮喝过酒,捧着酒盏把弄:“这世上可没有牛不喝水强按着的道理。” 青卫试探的在问:“阿姊,那你喜欢连辙吗?” “还行。”但是不多。 海潮把酒盏放下,靠回凭几上:“这桩天命正缘,说坏也不坏,说好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对连辙,有点喜欢,但不多。也够不上谈爱,窗户纸在那里,如今也没人主动把这事捅到明面上不是。” “我飞升那么多年了,一大把年纪不算是年轻,在我年轻的时候也已经热烈的爱过。” “在我心里,可有好多东西都比这摸不着边际的情爱重要。” 比如自己,再如手握杀生权。 “喜欢不是爱,不管是喜欢还是爱,那都不能当饭吃,也不能上头失智。” 海潮拿过一个橘子剥开,一半给参宿,另一半给了听得一愣一愣的青卫。 舒玄瑛端酒敬她:“果然,还得是你活的通透。” 海潮端起酒盏跟她碰了一下:“没办法啊,活了那么多年,能想开好多事呢。” “阿姊我还听人说你曾经有个念念不忘的人,这是真的吗?” 青卫这两天故事听多了,意犹未尽比话本子还好看,胆子大的直接向正主追问起传言来了。 海潮拿参宿的扇子扑了一下青卫的手:“你又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有的没的。” 青卫看见她笑而不语的模样就害怕,老实答到:“雪芜君啊,他先前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竟然找我喝酒来了,喝多了就抱着酒壶嗷嚎着说你没有心,指不定就是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有个念念不忘的人。” 海潮听着他说,忽的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一片草地,月色朦胧,有人在哗哗流过的江水边吹着骨笛,应着流水好像合奏。 青卫以为海潮不打算回答的,刚想张口说“他就随便说着玩的”,海潮就开口了: “我做王姬的时候,犯过一次错,被贬出国都北上,那是第一次离开国都。” “也就是那次,我认识了一个真挚的异族少年,他是鲜活且热烈,跟我在国都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海潮垂眸,笑得很浅:“我们相爱之后,他会带我纵马穿过河流树林,我们带着弓箭,去驱赶捕捉野兔。” “野兔捉的多了就剥下来好多皮,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会缝枕头呢。” “可惜啊,好日子就那么多,只有两年,我们就天各一方了。” 青卫深感不妙,但是被舒玄瑛捅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问:“那……怎么就分开了呢?” “也没什么,就是我不会一直留在那里,他也不能跟我回到国都,相爱一场,也就好好的散了。” 海潮说的很坦荡:“后来我回到国都,我们就再没见过。” 青卫捧着沈荒给的长寿果,脑子比嘴快:“因为相隔太远,所以再也没有见过吗?” 海潮笑着摇头:“我回国都的第二年,他所在的部落归于我国,第五年在战乱英年早逝了。” “同年,我自刎跳城也死了。” 不过,没死成就是了。 沈荒剥长寿果的手一顿:“那场战乱是叛军围城国都之战吗?” “是。” 青卫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真是闲的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