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荒是被一阵疼痛闹醒的,她眼前看不清东西,白茫茫的只能看见几个围着自己的人影。 “她睁眼了!” 是青卫,他又哭又笑,沈荒还听见了他抽鼻子的声音。 “……她怎么这样啊……半死不拉活的!” 青卫扑倒在床边,哭的更大声了,海潮坐在一边,手搭在青卫背上。 上檀收了扎在沈荒手腕上的银针:“大神木若有人形,也算是古神,殿下年岁小,即使再强悍,前后心口各受一记重击,那也是不得了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恕我直言,殿下似乎少了些生志……” 青卫听见他这样说,哭声都是一顿。 沈荒少生志,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林椿生把沈荒从穹海里捞上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心口上一个血窟窿触目惊心。 此等情形,可以说的上是命悬一线,只差一点,沈荒就要涅盘重来了。 三人正沉默着,沈荒突然咳了几声,她喘着气,鲜血就溢出了嘴边,顺着她的两颊就往下流。 海潮这下也慌了,托着她的头,拿着一边的帕子不住的擦拭着:“……药呢……快端药来……怎么那么血……” 她吐出来很多血,从绣花枕头蔓延到青色的褥单上,连海潮身上也满是的。 青卫的眼泪哗哗掉,给她喂药手都止不住都:“怎么会这样……” 沈荒偏开头,剧烈的咳嗽起来,喝下去的药和血一起往外咳。 “……你要是死了,齐宣又回来了,该怎么办才好啊……” 青卫伤心上头,口不择言的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沈荒生出了一股力气,猛地拧住青卫的领口。 青卫被她盯的很心虚:“我的意思是……万一……万一他还没死透呢。” 沈荒松开他的领口,倒在海潮怀里,又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上檀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听我说。”海潮双手捂在沈荒太阳穴两边,让她看着自己。 “你得打起精神,要活着。” “君上元神未归,此事闹得如此大,他都没有露面,那些别有用心的肯定会猜到君上肯定是出了岔子。” “流窜的混沌至今未灭,北境的妖兽跑了个干净,舒玄瑛都没了音讯,参宿被困妖域,我厮杀一场旧伤复发,如今冥界全靠林先生一人担着。” “殿下虚影出现,涅盘在即,凤凰玉胎必定受人觊觎。” 海潮把桩桩件件掰开揉碎,全都讲给沈荒听。 “还有齐宣。” “他用溯造之术给自己造了一具新的躯体,并且拔了自己的剑骨借着仙元镶嵌在了那具躯体上,那日他回归本源的就是他的新躯体,旧躯体让他不知道留在了哪里。” “只要他的神魂能自己苏醒,找到回来的路,哪怕破碎,也是无妨。” 海潮拿袖子去擦她的血:“不管是为了别的,还是为了等他回来,你都得好好活着。” 沈荒握住了她的手,胸膛上下起伏剧烈,趴在床边又吐出来一大口血。 她无力的敲了敲床头:“……给我……打开……” 青卫把她扶好躺下,上檀打开了那个小抽匣,里面是一个大珠。 海潮拿起大珠,塞到了沈荒手里。 沈荒费力的把珠子握住,费劲的喘着气: “……我……绝不瞑目……” 海潮见此,拍了拍扶着她的上檀,心终于沉回了肚子里。 或许是沈荒终于有了生志,几日下来她的外伤好了个差不多。只是她瘦的很,黑衣罩在身上显得很空荡。 沈荒去看了颜良,她伏在颜良榻前,小声的哭了一回,再起身时半分的痕迹都没了。 她对着颜良行礼拜别,挺直脊背,头也不回的离去。 “仙界如何,昆仑还好?”沈荒回到宣鸿大殿之时,海潮正好从仙界回来。 海潮叹了口气:“仙界不好,那日混沌突袭,天兵又调到了外边,让不少混沌钻了空子。” “唉……不少仙人直接陨落……还有一些随着混沌离去了,天孙邝年也在其中,不知踪迹,不知死活。” “天帝也受了些伤,如今天界主持大局的是邝年同胞妹妹傅宜帝姬。” “事发突然,又有长虹君归位,结束的也快,昆仑倒是没什么大事,满月一切安好。” 沈荒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马上让青卫去北境,捉拿逃离妖兽。另外,留意舒玄瑛,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 “是。”海潮屈膝作礼,应了下来。 沈荒继续问:“人间呢,人间可好?” “人间都好,舒玄瑛之后,又有天兵天将守护,林先生又派了鬼帝阎罗鬼差前去,并无混沌窜入。” “那就好。”那么多糟心事。终于有那么一点好消息能让她缓口气了。 “老师去时,说没说过他几时能回?” 海潮摇了摇头:“此行不顺,林先生怕是要好些时日才能带着参宿回来。” 参宿受困妖域,从沈荒好起来,林椿生就带着聂怀远去捞她去了。 妖域好说,妖域里的大妖难缠,能困住参宿的也就那几个,还有混沌作乱,林椿生想不去都不行。 沈荒拿来一只红签,丢到半空,红签悬在半空,化作流光奔向各处。 “殿下这是要召鬼帝阎罗前来?” “是。”沈荒在宣鸿大殿的内殿挂起颜良的画像。 “阿姊。”她对着画像跪拜下去:“你知道舅舅的尊号吗?” “中天幽土玄极帝君,冥君尊上。”海潮随她跪拜过,往后面去捧出颜良的青冥宝剑。 沈荒拿过青冥剑,挥动之际,尽是寒光: “今日,我看谁敢冒犯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