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曹文昭一板一眼,今日被杨慎和裴琰拖行的衣衫褴褛,十分滑稽,秦臻忍俊不禁道,“事急从权,曹院首莫怪他们。” 曹文昭心中清楚得很,自然不会怪罪杨慎和裴琰,要不是年轻人力气大,跑得快,他还在人熊跟前打滚呢,今日这三个学生救了自己一条老命。 众官员将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或多或少都生出几分艳羡。 别说,曹文昭别的不行,在教学一事上还真是如燕帝所说,有点东西。 思人及己,也不知自己他日遇险,是否能有门生如秦臻一般不顾一切挺身而出,救自己于危难,又或是像杨慎和裴琰这样奋不顾身冲向自己。 安定下来,曹文昭问完了秦臻,只顾着拉扯自己那残破的衣衫,还不知自己已经暗暗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营地一片狼藉,内侍和军士开始整理打扫,受伤的军士也被带下去包扎,昏迷的嫔妃也都被扶进帐子请了御医。这场意外猝不及防,所幸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燕帝刚才那一箭固然凌厉威猛,可众人对沈暮宸手里那把小巧的弩箭更感兴趣。 别看那弩箭箭身不大,可威力却远超了拉满的大弓。 人熊的尸身被拖走,众人这才看清楚燕帝的箭矢射入人熊的脑袋,此刻还插在一块残缺的头骨上,而沈暮宸的箭矢却跟碎肉脑浆洒落一地。 赵恂,赵仪和宗胤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俱都流露出惊讶耐人寻味的目光。 燕帝向着沈暮宸问道,“阿宸,你那又是什么东西?” 沈暮宸道,“连弩。” “拿来给我看看。”燕帝一时间也顾不得大魏众人还都在场,径直向沈暮宸索要起来。 沈暮宸交给内侍,内侍呈了上去。 燕帝拿起连弩,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中的这把弩箭上,之前王人禾做得弩箭他们不是没见过,可这一把威力似乎还在其他弩箭之上。 要说这弩箭有何不同,只见在箭身正中有个方方的小匣子,匣子里共装了十发箭矢,十箭齐发,威力自然更大。 燕帝不禁问到,“你做的?” 沈暮宸不以为然,“还是跟乡间偶遇的那王姓老者买的。” 燕帝摩挲着手柄看到了一处不显眼的私印,果不其然,又是王人禾。 只听得宗胤在一旁笑道,“殿下的弩箭,与贵国王人禾王大人做得弩箭有异曲同工之妙。外臣曾有幸在容时那里目睹过王大人所做的弩箭,当真是鬼斧神工。” 赵恂也笑道,“不错,朕也见过,不知这位王大人此次可有随行前来?” 沈暮宸闻言笑了笑,燕帝神情有些不易觉察的尴尬,“不巧,朕派他外出了。” 赵恂神色有些可惜道,“那还真是遗憾。” 假王人禾的事情已经是死无对证,二帝还在一来一往地交流他的事情。沈暮宸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便又回了席间坐着。 没过一会儿,只见宗胤端着酒盏笑吟吟过来,他向着沈暮宸别有深意道,“殿下近来身体可好?” 沈暮宸回之一笑,“托国师的福,都已经大安了。” 宗胤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在下十分好奇,殿下是如何解了虫蛊的?” 沈暮宸凝视着他,片刻之后轻声道,“你猜?” ? 宗胤显然没料到沈暮宸会这么回答,他愣了愣神,继而轻笑出声,“殿下果然吉人天相福大命大。” 沈暮宸道,“误打误撞侥幸罢了,本王也十分好奇,大魏为何会收留前朝余孽?” 宗胤正色道,“这就不是您该操心的事情了。” 沈暮宸听他语气变了,眼眸闪烁又追问道,“不知国师的天书研究到哪里了?盗回去的天书可有参透?你若有朝一日参透了天书,务必记得跟本王分享一下,本王也感兴趣。” 经他一提,宗胤这才想起自己从燕王府里得来的几本天书,研究了许多时日,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残卷跟魏宫遗留的残卷出入太大,很多内容都对不上。 看着沈暮宸那略带戏谑的笑容,他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许多事情都明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笑道,“殿下果然聪慧过人,若是殿下有朝一日参透了天书,也务必记得跟在下分享一下。殿下今日的弩箭叫人眼前一亮,可当日你那把扇子,更是令人惊艳呐,在下领教过,终身难忘。” 沈暮宸却道,“不敢当,咱们彼此彼此,国师一样是福大命大。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只能告诉你弩箭和扇子并非来源于天书。” 不是来源于天书? “是或不是在下自有判断。”宗胤模棱两可地答了那么一句,显然没有轻信他的话。 “好吧,你要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本王祝国师早日参透天书。” “彼此彼此。”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都藏匿着锋芒。 另一侧,杨慎拉着秦臻死缠烂打不停念叨,“哎,你今日躲避人熊那几招轻巧灵活,你若是回头空了再教教我功夫呗!” 他见过秦臻单挑六匪,早就羡慕她的身手,今日这人熊可不同于那六匪,秦臻却依旧能在人熊手下自由穿梭。 甚至毫发无损地救了沈少白和曹文昭,连人熊都怵她,杨慎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秦臻拿酒盏的手一顿,敏锐的感知和凌厉的身手怎么来的自己最清楚不过,组织里的训练都是腥风血雨。 杨慎这样的少年生来就在阳光下,从来没有接触到这世间阴司卑鄙的一面,杨家将他养得磊落到没有一丝阴暗。 被自己修理完反而天天跟在自己后面,打赌输了也大大方方地叫一声爹。 他没有经历过残酷,没有在死亡边缘挣扎,心中还是藏着一份天真,下手自然也不会像自己一样狠辣。 不过他要是能多学一点也没有坏处,起码遇到什么事情也能应急防身。 杨慎见她半晌不言,想了想,涎着脸试探着叫了一声,“爹?” 。。。 秦臻一口酒喷了出来,不停咳嗽,当初不过是一个赌约,好么,现在自己都无痛当爹,无中生儿了。 裴琰身形顿住,无语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