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放眼望去，果然，柳氏正带着秦瑶站在老宅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婢女，二人对面还站着一个矮胖的妇人。 那妇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眼角笑纹明显，头发在后脑简单地盘了个发髻，上面簪了两朵艳红的绢花。 柳氏拉着那妇人的手，神情亲密又有些为难，“祁娘子，你今日跟我们说的这胡公子，我听着不大行，你若是有更好的一定要先紧着我们家阿瑶啊。” 被称作祁娘子的妇人叹了口气，“不是我说，秦老夫人，以你们家现在的光景，胡公子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四娘她大伯二伯都是秦国公，可今时不同往日。” 柳氏笑容有些僵硬，“是，是，我省的，那。。。裴家，谢家和杨家，不拘嫡出还是庶出，随便哪个公子都行啊。” 秦瑶闻言忍不住出声嚷嚷，“我才不要嫁庶子！” 柳氏狠狠剜了她一眼，“闭嘴，没规矩，我和祁娘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祁娘子听了柳氏的话，顿时满脸的不可思议，“秦老夫人，你倒是敢想！裴家，谢家和杨家是什么门第？你还想挑拣他们几家的嫡子庶子，依着这几家的背景，你们家四娘就算嫁过去给鳏夫做填房都是高攀。” 秦瑶听了再也忍不住了，指着祁娘子的鼻子，大声喝骂道，“老贱妇，你说什么？！我们家可是国公府！” 柳氏立刻拉住她，向着身边婢女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拉住她！” 祁娘子挨了骂，气得脸色铁青，一想到今日柳氏约自己来秦府，到了门前连秦府大门都不让自己进，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她目中的鄙夷再也藏不住，言语也犀利起来，“世家公子都配名门淑女，秦四娘，你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也不照照看自己什么样子，疯疯癫癫，泼妇一样，德容言功一样不占，就这样还想进世家的门？就连胡家也是我说了好久才说来的，你在宣平侯府寿宴上搬弄是非，卖弄口舌陷害你堂兄，燕京城里早就传遍了！谁家敢要你！” 秦臻远远的听到就乐了，柳氏一房不管是家中镜子还是尿，八成都是哑光的。不然也不至于做出那么多没脑子的事儿了。 柳氏被数落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然而她还要靠祁娘子给秦瑶说亲，并不敢得罪她，祁娘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媒人，柳氏呐呐。 秦瑶一听站不住了，立刻破口大骂，“滚！我们府里的事情，要你一个外人来多嘴？本小姐是秦国公府四小姐！才不要你做什么烂媒！” 祁娘子不理她，冷着一张脸，转而向柳氏道，“秦老夫人，你们家的媒我是做不了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柳氏咬牙切齿，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秦瑶脸上，“你给我住口！秋月！把她给我拉走！” 秦瑶被打的头偏向一边，登时脸色肿起五个指头印，又哭又闹，高喊着不嫁人。 柳氏指使婢女把秦瑶拽走，又扭过头强挤出一丝笑容，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祁娘子手里，凑过去悄声道，“儿媳妇教女无方，叫你看笑话了，就算不是世家公子，商贾巨富也可以。” 祁娘子拿了银子掂了掂，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柳氏见状又赶紧道，“四娘也是被家中宠坏了，她就是脾气直了点，本性不坏的。麻烦娘子再给找找，只要家境殷实，年纪稍大一点也无所谓。那胡公子，家中无钱又无权，条件委实差了些。这女子嫁人，权或者钱总要落一样吧。” 祁娘子瞥了柳氏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秦国公府并不是想为家中女儿挑选合适的夫婿，这是想拿女儿做交易呢，清流家的公子看不上，宁愿去跟低贱的商贾联姻。 她将银子揣进袖子里，漫不经心道，“行，那我就帮四娘再寻寻。” 远处秦瑶还在张牙舞爪，满脸愤慨。 祁娘子见了意味深长道，“还有，秦老夫人，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家四娘这脾性可得好好搓磨搓磨，她这样的脾性若是嫁入高门，只会给秦家招来祸患。就算是商贾之家，又有几个受得了妻子这样发疯的。” 柳氏陪笑道，“是，是。” 祁娘子满意了，“那我就先走了，秦老夫人，你怎么不让下人把她拉进府里，还放任她在五柳巷里这么闹，多难看。” 柳氏哪敢说老宅已经卖了啊，秦家的老宅是偷偷卖的，虽然闹了一场，但最终卖没卖，左邻右舍也不知情。 秦府还想打肿脸充胖子，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已经落魄的连老宅都卖了。否则，秦瑶和亲怡就算想高嫁都难。 说来奇怪，买主买下秦府老宅一直都没来居住，这宅院空着，正因为如此，柳氏今日才敢明目张胆带着秦瑶约了祁娘子在这里见面聊事情。 柳氏听了祁娘子的话，只得含含糊糊道，“是，我这就去叫婢女把她拉进去。” 说话间，秦臻，杨慎和裴琰三人走了过来，祁娘子认识他们三人，见了面立刻热情打招呼，“杨二公子！秦世子！裴公子你们这是要回府去吗？” 这三人最近可是燕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有不少人托她去询问，只可惜她的门槛还够不上去谈这几个人。 眼下刚巧有机会，她可不就得热情地凑上来？ 正好秦臻也在，虽然她也听过秦世子跟柳氏一房不和睦，但到底还是将爵位让给她二叔了，这说明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想到这里祁娘子的脸笑成一朵花。 秦臻不认识这人，却还是礼貌道，“夫人你好，我已经不是秦世子了。” 祁娘子马上用手拍了拍额头，“哎呀，老了！你瞧我这记性！” 她又笑着自荐道，“秦公子，我是秦老夫人请来为你堂妹说亲的媒人。正巧，最近有人跟我打听。。。” 秦臻将她的话头截下，“对不住了夫人，你说的秦老夫人和堂妹我并不认识。我早就跟秦氏一族断绝了关系，现在只有一个娘，并没有什么堂兄堂妹。” 祁娘子的话音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片刻之后才狐疑道，“怎么回事？” 柳氏见了秦臻，脸瞬间冷了下来，淡淡道，“娘子，这是秦府的家事。” 秦臻甚至都懒得给柳氏一个眼神，她向祁娘子点点头，掠了过去。 杨慎和裴琰还各自牵着两匹马，跟在她后面。 秦臻上前打开秦府老宅的门，招呼杨慎和裴琰进去。柳氏，秦瑶和祁娘子见状惊得合不拢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