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沈同知走后,珠珠看着不说话的扶风,小声问道,“扶风哥的爹好像生气了,现在咋办呀?” 生气? 项溪呵呵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所有人都跟我去逛街!” 这次项溪没去买什么糖果,而是带着一家人专进那些卖书的、卖画的、卖文房四宝的铺子。 扶风以前可是被称为逸州府第一才子,这些地方的人,又有几个不认识他啊? 就算不认识,项溪也要让他们认识! “掌柜,你可认识我家这位书童?” “这……未曾见过。” “他叫沈钰,”项溪道,“逸州府沈同知家的二公子,现在你认识了?” 掌柜惊得连嘴都合不拢。 虽然不认识人,但沈钰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这可是逸州府第一才子啊! 怎么……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书童? 沈同知知道这事吗? “掌柜的你记住了,”项溪道,“我家相公是三江县今年的案首。” 掌柜又是一惊。 听说三江县今年的案首,读书都读傻了,是个傻子! 这更不得了了啊。 逸州府沈同知家二公子,逸州府第一才子,竟然给一个傻子当了书童! 这简直比前几天侯大商纳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青楼女子当妾还要劲爆! 没等项溪一家人出门,掌柜和店铺里的伙计,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到处跟人说道说道了。 于是一时间,沈钰给一个傻子当书童的事,就像一阵由东向西的狂风,没多久就席卷了整个逸州城。 以为这就完了吗? 早着呢! 逛完了那些铺子,项溪又带着扶风来到了逸州府书院。 这里是扶风以前读书的地方,是逸州府读书人的圣地,几乎都是精英学子,大多数人还都是扶风以前的同窗。 到了书院门口,门房将他们拦了下来:“几位何事?” “我来找你们山长。” “这位……姑娘,”门房客气地道,“书院是清净之地,一般只招待读书人。” “瞧不起谁呢?”项溪一把将扶风拽了过来,“你就说他是不是读书人吧。” 门房定睛一看,不是很确定地道:“沈二公子?” 扶风被项溪拉着在街上当了一圈显眼包,这会儿早就放弃了,上前拱了拱手:“沈钰见过郑老。” “真是啊!”门房郑老头眼里露出一丝喜色,“沈二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杜山长最近还经常念你,说你再不回来,明年的春闱可就要错过了。” 扶风微微一笑道:“还望郑老帮忙通报山长。” “你进书院还要通报什么?”郑老乐呵呵地道,“不过这几位是……”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今日是来拜会杜山长的。” 郑老虽然半信半疑,但扶风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多问,便开门将几人放了进去。 “杜山长正在授课,”郑老道,“你们且在茶室坐坐,我去通报一声。” 扶风回来的事,瞬间整个书院都知道了。 不仅是山长,好几个夫子都放下手上的事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项溪认得,正是上次去三江县督考的何老夫子。 “嘿嘿嘿……”刘二傻指着何老夫子就乐了起来,“老头,我见过你!” 见他这般不懂礼数,竟然指着德高望重的何老夫子叫老头,几位夫子顿时不悦。 “这是哪里来的傻子?” “呵呵呵……”何老夫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道,“他可是三江县今年的案首,如果老头子我没记错,好像叫刘庆俞吧?” “对对,我就是刘庆俞,”二傻子见还有记得他的名字,顿时更加乐了,“老头,你是个好人!” 几个夫子脸都要烂了。 就这傻不拉几的德性,真的是县案首? 这时杜山长终于赶到,扶风上前见礼后,杜山长语重心长地道:“沈钰啊,往后再不可任性,惹沈大人生气了。不过回来了就好,今日你就来安心念书,明年春闱咱们逸州府的案首,还是非你莫属!” 面对杜山长的鼓励,扶风却是摇了摇头:“杜山长,学生今日不是来念书的。” 啊? 杜山长和几位夫子都愣住了。 你逸州府第一才子,来书院不念书,难道你还想来教书? 那也未必不可,不过就是有点耽误学业…… “学生是来为我家少爷办理入学的。” 众人一听更懵了。 你就是个少爷啊,你家少爷又是谁? “嘿嘿嘿……是我。” 扶风也跟着道:“这便是我家少爷,我是他的伴读书童。” 如果世界上有绝对的安静,那就只能是这一刻。 包括何老夫子在内,都万万没想到,沈钰竟然是个傻子的书童! 这……这一定是在做梦! 绝对是在做梦! 先不说沈钰的才学,这天下又有几个人配让他当书童,单单他的身份,就绝不可能当书童啊! 他可是五品同知的儿子! 在整个逸州府,也就知府和都尉能压他爹一头,妥妥的三号人物啊! 沈钰你要是被人胁迫了,你就赶紧眨眨眼! “沈钰,你莫开玩笑……” “杜山长,学生不开玩笑。”扶风道,“我们家少爷吗,满腹经纶、才华无双,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学生是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书童。” 刘二傻:“嘿嘿嘿……” 杜山长几人这次是真傻眼了。 就这个看着傻兮兮的家伙,当真有这么厉害? “杜山长,”这时项溪道,“还烦请山长帮我家相公办理入学。” 刘二傻是县案首,可不用考试,直接进入府城书院入学,杜山长虽然不喜刘二傻,但规矩就是规矩。 于是他让人为刘二傻办理了一应入学手续。 直到项溪一行人离开许久,几位山长都还不肯散去,无一不是痛心疾首的模样。 “唉,这都是什么事!” “沈钰如此才情,竟然去给个傻子当书童,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嘛!” “我看那个刘庆俞真是个傻的,也不知是如何考中案首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何老夫子身上。 “你们可别看我,老头子我可没有徇私舞弊。” “那何老你倒是说说,就那样的傻子,他何德何能能中案首?”有人不服气地道,“我看他那样,怕是连字都不会写几个!” 何老夫子想了想,道:“刘庆俞的字确实写得不好看,但却真是个天才,所做的诗与策论,连老头子我都赞不绝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若是不信,我就念两句他的诗给你们听听,”何老夫子道,“这诗是我现场出题,他现场写作,丝毫没有作假。” “何老夫子,你快念,”杜山长也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傻子到底有多厉害,“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真傻子,还是假天才。” “诸位听好了。”何老夫子清了清嗓子,念道,“待到秋后九月八。” 几人一听就皱起眉头,这句乍一听真不咋样啊。 口水话啊这是。 “我花开后百花杀。” 众人微微一惊,这句还不错,“杀”字一出,气势陡然而起,让人顿感秋风萧瑟天地肃穆。 “冲天香阵透京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 即便是杜山长,此时也被这突然的逆转惊艳到了。 这当真是好诗啊! 这么好的诗,真是那个傻子能写出来的? “呵呵呵……” 何老夫子见几人的模样,乐得脸上开满了菊花。 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老天那天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