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常青急急忙忙下了马车,也顾不得道路不平,三步并作两步就冲着大傻去了。 但他又觉得大傻可能会很凶,毕竟大傻个子大,样子也确实吓人,就那一双自带光环的大眼睛,就足够让人后退几步。 所以他只敢隔着老远看。 大傻也很配合,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让邓常青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确定了这是他梦中情狗后,邓常青便问道:“小道士,你这是什么狗?” “哈士奇。”项溪实话实说。 邓常青一愣。 他这个人爱好不多,除了喜欢喝点小酒外,就喜欢养点小动物,各种鸟、锦鸡、孔雀、小马驹、狗子……只要是稀罕的物种,他都会想方设法弄点回去养着。 要不是官府不让,他都想弄个大老虎回去养养看。 为此他专门在京郊置办了一个很大的田庄,请了十几号人,专门帮他照看。 所以要论这些稀罕的品种,他自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但他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一种狗子叫哈士奇! “小道士,这哈士奇是从哪儿弄来的?”邓常青问道,“是你们当地的品种,还是外来的?” 这要怎么说呢? 要是告诉他,哈士奇的老家是西伯利亚,估计他也不知道那是啥地方。 于是项溪道:“不是当地的,也不是外来的。” “啊?”邓常青一抽嘴角,“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它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也不是,”项溪道,“这狗子是我从狼窝里捡到的。听我师父说,必须得是三十年的黑色老狼王,和三十年的母白狐才有可能生出来。” 邓常青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听起来也太玄乎了吧? 这个世上有黑色的狼王? 有能活三十年的白狐? 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还有这狼和狐能生小崽子吗? 若这小道士没有乱说,那这狗子,绝对是天下唯一啊! 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那么一点道理,毕竟这狗也是黑白两色,而且那眉毛、尾巴,也与那狐狸有几分相似。 一念至此,邓常青就再也忍不住了。 今天必须要把这狗子买回去,多少银子他都愿意出! “小道士,跟你商量个事,”邓常青道,“能不能把它卖给我?” “不卖。” “我出三百……不,出五百两银子!” 说真的,项溪是小看有钱人对兴趣爱好的追求了。 一条哈士奇,你就给五百两? 这货能这么值钱? 大傻却是一脸不屑,直接将头扭向了一旁。 五百两就想买本哈,做梦吧你! “再多银子都不卖,”项溪道,“我师父说了,这狗不是凡物,是神犬。不可轻易给人养,只能有缘者得之。” “我肯定就是你师父说的有缘人!”邓常青急忙道,“你看啊,我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生平第一次来到这里,结果一笔生意没有谈成,却在将要离开时就碰到你们,这不是缘分这是什么?” 这是个屁的缘分,这是本小姐的安排! “既然有缘,先生为何不算一卦?” 邓常青一愣,原来这小道士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他也是经历无数风浪的人了,又怎么会中了这些小把戏? “你不行,你道行不够。”邓常青道,“让你师父来还差不多。” 算命这种事,那肯定得找老先生,这是他宝贵的人生经验。 “那就是没缘分了。”项溪笑着道,“大傻,走了。” “汪!” 大傻叫了一声,屁颠屁颠跟着项溪跑了。 邓常青一见这怎么行? 错过这一次,以后指不定就再也碰不上了! 这可是神犬啊! “小道士留步!”邓常青急忙几步追上,“你开个价,要多少才肯把它卖给我。” “说了不卖。” “好好好,我不给你银子,我给你宅子,给你地!”见项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邓常青终究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底牌,“我在京城认识很多大官,连丞相府我都是常客!只要你能说出来的东西,我都能给你!能说出口的事,我也都能给你办了!” 项溪仍旧摇头:“我要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给的。” “我肯定能给!”邓常青一看有希望,赶紧道,“你就说吧,你想要什么!” “那我就说了,你可听好。”项溪清了清嗓子,道,“我要这大夏,国富民强、海清河晏。我要天下百官,克己奉公、勤政清廉。我要这芸芸众生,丰衣足食、逍遥似仙。这些,你给不给得了?” 邓常青:……这些东西,别说他了,神仙来了也给不了! “哈哈……”项溪一阵长笑,又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邓先生,你我是真无缘啊。不过念你在家中养了那么多珍禽异兽,也从未伤害过它们,也算是心怀善念之人,就送你一个忠告吧。” “什么忠告?” “速速回头,不然命不久矣。” 说完项溪也不再理会,带着大傻大步走向三江集。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邓常青愣是在原地站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 他承认,之前他是小看这小道士了。 他也见过不少道行高深的道士,可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说出这般让他震惊的话。 还有,刚才小道士是叫他邓先生了吧? 还说他养了很多珍禽异兽! 但这些他都从未说过啊,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小道士,其实是个隐世高人? “爹,走了吧,人家都走得没影儿了!” 邓常青的儿子邓千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这个爹就是这样,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阿猫阿狗就走不动路,还把大把银子花在上面。 邓常青神情凝重地问:“川儿,你说这世上当真会有仙人吗?” “爹,您在说什么呐?”邓千川道,“有没有仙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差点被骗了。刚才那小道士啊,一看是假的!” “啊?”邓常青一愣,“怎么说?” “您见过哪家的道士穿得这么新呐,连发髻上的木簪子都是崭新的!”邓千川道,“多半是有人打听您的名姓和喜好,故意弄个稀罕的狗子引您的兴趣。什么狗子能值五百两啊,但人家还不卖!还说得那么玄玄乎乎的。我看他们呐,是看不上五百两,他们谋求的更多!” 这…… 邓常青被车夫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确实,这也太巧了。 这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偏偏就有个算命的道士,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罢了罢了,他相信这世上既然有一条,那肯定就能有两条、三条……回头他就让人给画下来,他就不信还有他邓常青找不到的狗! “走了!” 邓常青坐上马车,继续朝着逸州府赶路。 但也不知为何,没多久他就感觉头晕脑胀,继而呼吸困难、浑身冒汗,但又感觉发冷,冷得浑身发抖。 “爹,您这是怎么了啊爹?” 邓千川急得六神无主,但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行人都看不到一个,找大夫也找不到啊! 邓常青迷迷糊糊间,猛然想起项溪的话,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回去,快回去找那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