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达义私下隐晦的暗示在先，谢家人好像都隐隐猜到神明来了，或许就在他们头顶三尺之上。 一个个既不敢随便动，又不好一动不动，只能尽量保持原样，或继续躺着当病号，可又躺不住，坐起来靠着身旁的兄弟肩头，权当休息；或者手上收拾物资不停，但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舍得漏听；再或者，干脆就像翰林大人张达义一般，稳稳当当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陪着。</p>
涂婳同谢豫川聊了一会，大致算是明白了谢豫川想做什么。</p>
“若我是熊九山，我一定会再来找你。”涂婳说。</p>
“若我是他，有捷径不走，何必绕远。”谢豫川道。</p>
涂婳左右看了看，走到墙根下的几个盛物的筐，里面大部分都是她此前通过系统投送给他们的物资。</p>
系统更新后，修补了bug，她在谢豫川身边走动时，谢豫川已经无法通过周围香气的浓淡，来判断家神离他远近多少。</p>
只要涂婳闭口不言时间一长，他就觉得心底有一点慌。</p>
不知家神在、或是不在。</p>
但只要涂婳一开口，耳边那细微的差别，又会很快带给谢豫川难以启齿的安全感。</p>
声音清晰透亮，似是与他有一点距离。</p>
谢豫川不自觉半转身，下一秒听见家神开口道：“你如果拿这些东西支援熊九山，好像不太够吧？四两拨千斤，他能愿意？”</p>
她当初投送的药物数量，她都是大致算过的，属于利于谢家携带，又不至于遇到事时来不及，那点子药量拿出去，她要是熊九山，为了这点东西，就要去拿前途和性命去冒险，不见得有多大的吸引力。</p>
何况，现在外面的流犯，已经有请来的大夫在诊治看病了。</p>
无形中，对谢豫川手里东西的迫切程度，又降低了一半，这样的买卖不太好谈吧？</p>
她考虑到的方面，谢豫川自然都在心里推衍过。</p>
因此，家神提出疑问时，他便接口道：“若是平日，他定是不急。眼下，他着急走，时间来不及，他试过家神的药，定会自己衡量，汤药虽好，然则路途之上颇为费力，熊九山是个聪明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p>
涂婳扭头看他侧脸，“那他还犹豫什么？”</p>
谢豫川想了想说：“可能，在犹豫如何以小博大，让我谢家能多出些东西。”</p>
涂婳笑了，笑声在谢豫川身旁响起，不自觉地把谢豫川的唇角也悄然带起。</p>
“熊九山这位押解官，挺有意思的。”涂婳笑道。</p>
谢豫川没有说话，但他心里所想，也如家神一般。</p>
熊九山确实有点意思。</p>
两人如若不是现在这种关系，他谢豫川碰上手下有这种性格的将士，也难免要提到眼前近距离观察一番，看看能否重用的。</p>
行事稳健，粗中有细，对他谢豫川的性子。</p>
唯有一点，他不是太欣赏，熊九山过于稳健，年纪轻轻的，跟他爹一样，老成持重，就没趣了。</p>
行事自有千般之法，哪能总是瞻前顾后，墨守成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