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和张达义母子俩在人群中默不作声，安静吃早饭。周围其他犯人也都差不多，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多歇一会是一会，哪怕摘了草鞋松快松快。 天上只要开始放亮，很快，四周郊野的模样，就会变得清晰可见。</p>
差官们陆陆续续灭掉火把，几人一组，从前至后翻查完毕后，整个流放队伍会就行向前行进。</p>
谢家的男人们，已经开始渐渐适应这样的流放节奏。</p>
女人们则因为体力和身体原因，走到日头升起，气温回暖后，还是显得有点吃力。</p>
涂婳看见她们于心不忍。</p>
“谢豫川？”</p>
一路前行，谢豫川只觉神身旁香气不散，心里便知家神一直未曾离开。</p>
起初，他还暗自猜测过家神是此番行止的用意。</p>
后来见家神一直未曾开口明示，他也渐渐把心里的疑问暂时放下。</p>
未能探明家神心意，谢豫川也不再为难自己，一边从旁护着家中老弱妇孺，一边暗自打量周围所有目之所及之人。</p>
无论官兵衙役还是流犯行商。</p>
离开京卫府后，他和熊九山再没互相说过话，熊九三在前他在后，两个人短暂的交接，只有熊九山巡查时从旁边路过时，二人彼此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p>
谢豫川从熊九山的眼神里，看到复杂和欲言又止的目光。</p>
熊九山同样从谢豫川更加深沉难辨的视线里，莫名感到一种抓不住的危机感。</p>
谢豫川这个人，年纪轻轻，让人琢磨不透。</p>
偏偏此人，又有常人无法企及的逆天造化。</p>
熊九山黝黑的脸上，挂满了“棘手”二字。</p>
谢豫川感觉熊九山的样子不像是在巡查，更像是在筹谋何事。</p>
身旁张达义等人对熊九山严肃沉重的样子深有所感。</p>
张达义道：“看来那盘龙岭上山匪确实让熊九山头疼。”</p>
一旁，谢武英道：“寻常山匪多是流寇聚首，真有如此大的能耐？”</p>
张达义认真想了想，“在下未曾亲自处理过此类事务，不过从前倒是听友人提及过，占山为王匪寇者，最是难以除根，往往官府兴师动众上山，无功而返。”</p>
“为何？”</p>
谢豫川淡淡道：“地势之利。”</p>
张达义边走边点头，“然也。”</p>
谢豫川远望熊九山背影，淡声道：“据山之险要处，结营扎寨，进可攻退可守，一本万利。官府集结兵力上山剿匪，最难之处，便是如何攻山。人多劳师动众，收效甚微主官要受罚；人少杯水车薪，不能持久，以弱剩强，胜算极少。”</p>
谢武英想了想，问道：“就无英勇之人攻城拔寨？”</p>
谢豫川抬眸看了他一眼，张达义闻言也笑着看了看他。</p>
“未出仕为官，就是看这世间善恶之事简单。”</p>
“嗯。”谢豫川应了声。</p>
谢武英左右看看，虚心求教。</p>
“先生和六哥怎么不详说？”</p>
张达义抬手捋了捋胡须，笑看谢豫川道：“少将军不妨教他一教。”</p>
谢豫川侧目打量谢武英，沉了沉眸色。</p>
“匪不尽除，多是因为剿匪不如养虎为患。”</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