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扭头看他，“想好了？” 李少卿点头道：“学生想好了。若天下势不可挡，学生理应顺势而为，天道煌煌，其势如火，汹汹而来，学生一介凡夫，犹如螳臂当车，毫无助益。恩师言之有理，折良木而栖方为上策。”</p>
“你能如此想，是最好。”王瑜见徒弟不再困于旧理，放心不少。</p>
“只是，学生尚有一事不解，请恩师解惑。”李少卿想起下午卜问之事，心中升起的困惑。</p>
王瑜颇为意外，“是何事不解？”</p>
李少卿想了想，道：“帝星双显，其象势均力敌，相持不下，如此龙虎相斗，时日久了，最难过的当属天下百姓，届时生灵涂炭，少卿在其中一方助力，不知是功是过。”</p>
王瑜还以为是什么迷惑，见李少卿困惑于此事，反倒放下心来。</p>
“你能如此想，可见善心犹存，此心向光明，那便是利益万民之事，利益众生之事，功过何必计较。此心若为己身荣华富贵，那功过自有福禄定数，你亦不必烦恼。”</p>
“君子之心，坦荡即可。”王瑜笑道。</p>
李少卿闻言，若有所思。</p>
“是学生愚钝了。”</p>
王瑜摇了摇头，道：“你这也不是愚钝，只是年少经事太少，经验不足，但也不是坏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是好事，谨慎小心总归不会出大错。只不过，天下将乱，盛世之法不那么合适了，大丈夫应不拘小节，你若能心怀大义，小礼之事便不会过多纠结了。做事之人最忌瞻前顾后，你要切记！”</p>
李少卿道：“学生谨记在心。”</p>
“去吧，于难事之中历练，才能有所收获。”王瑜人生半百，早已看到这虚无人生的另一面，只可惜在这官场之中浸淫已久，又岂是说退能退的。</p>
强弩之末，难以力挽狂澜了。</p>
天上，迷雾由浓转淡，渐渐的，灰白的云层变得稀薄，不久便散去。</p>
明月当空，月光清冷而皎洁，星群在夜幕之上闪烁，明暗交相辉映。</p>
“录吧。”</p>
“是，大人。”</p>
李少卿研磨开盘，王瑜仰面观天，浩瀚无边的星曜，互相牵引运行，他观看许久，指着天空北方一侧某处星像道：“少卿，你看那颗星，昨日可曾出现过？”</p>
李少卿放下笔，顺着王瑜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颗辅星熠熠生辉，出现在北域帝星右上角的位置，不仅如此，那颗辅星身后，今日竟引出数颗将星朝帝星围拢。</p>
李少卿震惊地站起身，好像他起身能看得更清楚似的。</p>
王瑜随后也站起身，师徒二人眺望北方星图。</p>
“其势如火焰，已不能阻挡。”王瑜良久吐声道。</p>
李少卿沉默许久，“此天象皇上定然大怒。”</p>
王瑜看着夜空，忽然发现那一片天象明明灭灭，又掩了下去，云雾弥漫而来，看不真切了。</p>
“不急，你回头再看。”</p>
李少卿回首再看，须臾转身看向王瑜：“天机乍现？”</p>
王瑜也不晓得其中奥妙，正在此时，有钦天监的官员来报，皇上亲驾！</p>
王瑜抬眼看向李少卿：“不要乱说话。”</p>
李少卿点头：“学生知道。”</p>
二人转身拾阶而下，恭迎圣驾。</p>
“臣王瑜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p>
“臣李少卿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p>
隆庆帝在御辇之上，支着额头敛眸扫了他二人一眼，低沉道：“今夜天象可有异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