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文太妃和院中宫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相同的疑惑不解。 “陛下,陛下。” 楠木长柏步伐飞快,大太监在他身后追着。 楠木长柏一溜烟便钻进轿中,“起轿,继续前进。” 小太监从阴影处跑出来,在烈阳中抬起轿子缓缓前进。 大太监喘着粗气,跟在轿子旁,用帕子将额上的汗擦去,“陛下接下来要去哪儿?” “皇宫这么大,朕想去哪还用得着跟你个奴才报备?” 轿子内传出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怒意,还隐隐透出一股帝王之威。 大太监心底一惊,眉头一紧忙道:“奴才不敢。” “哼。” 至此,大太监再也没有听到轿内人再说话。 大太监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小窗上的玄色布帘上,满目探究。 楠木长柏紧紧抱着怀中白兔,面上隐隐染着兴奋,耳膜里尽是心脏怦怦跳动的打鼓声。 “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面对这种人你就要表现得比他们还凶,就像是你平时让他们滚一样。” “哪怕你是个傀儡皇帝,想打骂一个太监还是简单的。” “他们敢骑到你头上就是觉得你好欺负,觉得你不会反抗,只有你表现出帝王之威,就算不能让他们效忠于你,也能让他们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又不会触及琛王爷底线的事情。” 嘉嘉一路上都在给楠木长柏洗脑,让他支棱起来,她在宫中行事才能更为方便。 楠木长柏轻颔首,将兔子抱起,唇凑在兔子耳朵旁用气声道:“我知道了,里面有你要找的东西吗?” “有,就藏在慧文太妃的宫中。” “为什么不进去找找?” “不用,确定位置就行了。” 话音一落,嘉嘉声音高昂了几分,“我又感受到了,往右走。” 楠木长柏命令太监往右行。 此地又是一个太妃寝宫,楠木长柏照样只是在宫殿的院落中站了一会便离开。 徒留太妃在院中同宫人目目相觑,满心疑惑,甚至觉得这傀儡皇帝脑子多少有些毛病。 楠木长柏坐在轿子中,眸眼微垂,思忖片刻而后去唤大太监。 “陛下有何吩咐。” “这一片有多少个太妃?” “回陛下,此地共有四位太妃,七位太嫔。” “今日就先去拜访一下她们吧。” “……是。” 楠木长柏轻轻抚着白兔的背脊,嘉嘉舒服的目光微眯,“为什么要逐一去拜访?不是说让我带路吗?” 楠木长柏道:“真是个孩子,若如你说说这宫中有邪术存在,那我们目的性如此明确地去找定会引起皇叔的怀疑。” “本就是借口熟悉宫中环境,整个皇宫逛完也就几日时间,虽然比不上针对性去找,可若是打草惊蛇不就得不偿失了。” “笨。” 楠木长柏屈指想瞧兔子脑袋,半途又停下,换成指尖轻点兔子脑袋。 “哦。”嘉嘉怔怔地点头,揶揄道,“瞧不出来啊,你还有点小聪明。” “这还小啊。” “不及我爹爹。” “你爹爹是何人?” “不告诉你。” 一个下午两个时辰的功夫,一人一兔就去了三个地方,效率低下。 他和嘉嘉在寝殿里用膳,一人喜一人忧。 “一下午才去了三个地方,这也太慢了吧。”嘉嘉咬着红烧肉,脸上的忧愁在吃到肉的瞬间便烟消云散,“好吃。” 楠木长柏不紧不缓地喝了口汤回道:“是他们过于好吃懒做了,不过一个下午就撑不住了,乌龟爬都比他们走得快。” 他的语气中亦是极为嫌弃,不过心情却是不错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那帮势利眼累成那样。 还有那大太监,平日那般好吃懒做,仗势欺人,今儿也累成条狗,身上娇养出来的肥肉都流出不少油,就是不知道这几日这么忙下来能瘦几斤。 楠木长柏唇边扬着笑,脸上的丧气消失,多了些活气。 嘉嘉嘴上动作不停,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今日去了三处,却只找到一个阵法点,这皇宫中数十个阵法点,若一直按照今日的速度,阵法被催动之前她都找不到全部布阵点,更遑论将其记住。 若是布阵点记不全后面破阵就有些麻烦了。 嘉嘉思索着。 她突然抬头发问,“你同流殇熟吗?” 嘉嘉目光专注认真。 楠木长柏不假思索摇头,“她是真才实学的国师,我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如何能熟,你要寻她帮忙?” 嘉嘉思索片刻道,“不找她帮忙,宫中有她的住所吗?” “宫中专程修有一座国师塔,流殇国师便住在其中。” “你能带我进去吗?” 他脸上露出难色,“国师同皇叔走得近,国师塔又是不让外人随意进入的,除了国师和皇叔,我没见过第三个人,不对,还有一个白衣少年也进去过。” “白衣少年?”嘉嘉脑中瞬间想到一个人。 “嗯,那人我没见过,但瞧着和国师的关系亲络,我当日远远看过一眼,瞧着……瞧着国师很尊敬那白衣少年。” 楠木长柏之所以记得清楚也是因为那身周身气度不菲,只是一眼便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京公子来过南宁国皇宫是嘉嘉曾料想过的。 嘉嘉有个大胆的猜想,“你明日能否带我去国师塔周围逛逛,哪怕是不能进去,只要能看上一眼都行。” 楠木长柏思索片刻后同意:“只是远远看一样应该是可以的。” 今夜的楠木长柏完全没有批改奏折的心情。 “你不是说批改奏折才让你觉得自己像是个人吗?”嘉嘉两侧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两侧皆被她塞入一颗葡萄。 两颗一起咬下,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 楠木长柏听着这话觉得哪里怪怪的,并没细想,手上攥着方才从大太监手上拿来的一本民间话本,指尖翻动,目光专注,“人生在世,要懂得及时行乐。” 嘉嘉歪着脑袋,咀嚼着葡萄肉,只觉得这人变脸变得真快。 她不理解,但努力理解。 嘉嘉躺在龙床上,手边就是装葡萄的竹筐子,里面的葡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 她手再次伸去一摸,空的。 转身想让楠木长柏再给她添些,目光一侧,发现那个悄无声息立在床边的身影。 那人发丝漆黑如瀑,随意的披散着,将面容也遮掩住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发丝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