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府。 马车稳稳停下。 李雯君下了马车,就见赵妈妈在门口亲自等。 “劳烦妈妈亲自来接。” 赵妈妈多日未见二姑娘,十分亲切的模样,“夫人等的急,总是念叨着姑娘。” 李雯君笑笑,如今只有这一个不是亲生的还理她,也没第二个人给她念叨。 一路进府,可见处处不如侯府,邹家当年也是风光过的,只是邹氏父亲死后,家中就只有邹氏的继弟撑着,越发没落。 “姑娘到了。” 丫鬟一声通报,紧接着就听见邹氏欣喜的声音,“雯君来了,母亲万分想念你。” 邹氏的气色很好,想必也是高兴自己的靠山回来了,再不用有什么顾忌。 李雯君点点头,这才看向主位上坐着的人,懂事的福了福身子,“雯君见过舅舅,舅母。” “快起来,这孩子长这么大了,当初见你还是小小一个。” 说话的是江氏,邹云霆的妻子,她不是上京人,没什么身份,只是布衣,但他们夫妻感情甚笃,也是羡煞旁人。 邹氏一脸得意,“自然是我养的好。” 江氏只附和着她夸了几句。 对于这个小姑子,江氏也是着实无奈,但她现在也是可怜,能帮的便也帮了。 邹云霆那日匆忙,这次看的仔细,眸中带了些笑意,“你母亲三句不离你,听的舅舅耳朵都要起茧子。” 李雯君笑着回,“也就舅舅愿意听母亲的唠叨。” 一句话又将他们兄妹的感情提了起来,大人们都笑。 “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又会说话的丫头,瞧过就不想松手了。”江氏性子也是直率的,说话真诚。 她第一眼就看着喜欢,这孩子准是错不了。 “那舅母可不能后悔,我可要经常过来烦舅母的。”李雯君对他们夫妻其实并不反感。 毕竟上一世她死后这位最宠妹妹的邹云霆打了邹氏一巴掌,他大骂邹氏糊涂又恶毒,邹氏气的要死,闹着要和他断绝关系。 邹云霆正直,江氏直率心善,他们唯一的儿子亦是如此,这一家子都是好的。 再说起邹氏来,也不知像了谁。 气氛和乐,邹氏忽然问了一句,“李康年死了没。” 江氏尴尬的拿起了茶杯,小姑子现在是睁眼闭眼骂侯府,有些话她都不敢听。 李雯君抿嘴摇了摇头,“没伤着要害,但毕竟是入了血肉失了元气,养伤也是遭罪的。” 邹氏咬牙道:“祸害命大,就该让他死了!” “哥哥是用了全力的,但匕首小巧,再怎么也也不至于要了性命。” 邹云霆皱眉道:“即便李康年再该死,断不该是明远来动手。” 这是弑父,拉到官府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雯君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哥哥他…大抵是真的疯了,他竟然也要对母亲动刀子的。” 还在怒骂的邹氏忽然停了下来,有些心虚的模样。 邹云霆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回京之后他都打听了,这事也怪他这妹妹糊涂。 “明远就是随他们老李家。” 李雯君也叹了口气,“哥哥确实,之前他被关祠堂,我过去安慰,他句句咒骂母亲,我看不过说了他几句,他竟然句句要置我于死地,还对我动了手…” 江氏一听有些心疼道:“竟然对你动手了?这孩子也太无法无天了些。” 邹氏一听儿子背后还骂她,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老李家惯出来的,我再怎么用心教养也改不了那骨子的可恶。” 李雯君见邹氏面不改色的说完,十分佩服。 都说惯子如杀子,李明远现在的种种都是邹氏在爱护下一点点助长起来的,如今苗彻底烂了,邹氏甩手就怪土不好。 邹云霆制止,“行了,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邹氏还是怕哥哥的,撇了撇嘴没说话。 “姐姐现在很好,母亲也不用忧心。”李雯君忽然提了一句。 “我忧心她做什么,侯府小姐当的美,哪有空惦记我这个被赶出门的亲娘。” 邹氏话是这么说,但能瞧出是伤心的,毕竟真心疼过,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能不难过。 江氏也听说了这来龙去脉,只从心底就觉着小姑子这亲生的不怎么样,但她也不好说什么。 正说着,忽听外头报,“宫里的曹公公来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李雯君看向屋外,知道是时候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邹云霆接了圣旨,却神神色如常,周氏也是一样,他们心中早有预料。 邹氏起身,面露狂喜,“羽林中郎将!我就知兄长一定能有一番作为,祖宗保佑,我邹家终于能东山再起了。” 那些受过的侮辱,遭受的不公,她通通都要报! 邹氏欣喜若狂,像是已经失了心智,在地上来回踱步,“这样大喜的事情要好好操办一番,大嫂你刚回来不懂上的规矩,我来帮忙,一定要…” 江氏有些尴尬,无奈的被邹氏拖走,屋中就只剩下舅甥两人。 “你身世的事情舅舅都知道了,让你受委屈了。” 李雯君懂事道:“享了这么多年宠爱富贵,不委屈。” 邹云霆叹了口气,“你母亲…性子单纯,又容易被人挑唆,若非你在,恐怕不能从侯府活着出来,你救了她的命,舅舅都记着。” 李雯君看得出他的感激之情,只实在是不敢受,毕竟她的心思可不单纯,只道:“都是应该做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然是理所应当。 邹云霆点点头,“舅舅虽身份不如侯府尊贵,但假以时日也未尝不可,你在侯府保重,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舅舅。” “好。” 回去的马车上。 半路上小满突然钻了进来,“姑娘,您前脚才走,大姑娘也去邹府了,只是这次进去了就没出来。” 李雯君闭着眼睛,冷笑道:“她不算傻,只是精明错了地方。 自然会有法子将她这段的“白眼狼”行为都洗干净了,邹氏心软,一定会着了她的道。” 小满担忧道:“那姑娘做的不就白费了吗。” 李雯君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做的一切是给邹氏看的吗。” 区区邹氏一个笨蛋,对她再好也敌不过旁人的三言两语,这种人不管对她多好都是无用的。 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