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君进门没有说话,先是跪了下去。 “听允儿说你们玩的高兴。” 老夫人吃着葡萄,看也未看她一眼。 “表姐高兴就好。” 老夫人吃着了葡萄里的籽,皱了皱眉头,丫鬟忙伸出手,将葡萄籽接过。 “可我怎么听说,不是这样的呢。”老夫人擦了擦嘴角,朝着丫鬟吩咐,“你们先下去。” “君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要知道女子这一生,靠的就只有夫家,多少人想要嫁进荣国公府,恐怕都没那个好命。 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夫人把玩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和蔼,但李雯君却听得出其中的怒意。 与荣国公府的联姻是老夫人的底线,触碰不得。 若她反抗半点,换来的只有万劫不复。 老夫人从不是善人,要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消失,轻而易举。 这是威胁,也是敲打。 “雯君不敢。”她回道。 “祖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听说你和小公爷闹了性子,年轻人嘛,脾气都大些,但身为女子,总要谦让的多些,你说是吧。” 李雯君压下冷笑,老实的摇了摇头,“怕是,不能···” 啪嗒。 佛珠敲打在桌面上,老夫人的脸瞬间就变了,双眼凌厉,“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还任性起来了。” 李雯君示弱道:“雯君深记侯府的养育之恩,怎敢有二心,今日之事实属冤枉,我如何不想解释,只是说出来,恐怕对侯府不利,所以只能生生受着。”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倒是委屈你了。” “我倒不是埋怨姐姐将吕公子叫住,原本我们也是清白的,便是解释也就好了,但一来母亲的病是瞒着的,二来是我去昭武伯爵府请的人救命。 虽然我们清楚那日事发紧急,祖母和父亲有要事抽不开身,但传到外人耳中难免扯出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来,二哥考场上出了那些事,侯府不能再被人议论了。 所以雯君,不能解释。” 她双眼含泪的看着老夫人的脸由青变红,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来。 “倒是你有心。” 老夫人无法反驳,什么有要事抽不开身,不过是不顾邹氏生死罢了。 毕竟是侯府正妻,重病不管不顾还要一个孩子出去请人,这要是传出去可就是虐待正妻,别说往后还有没有人嫁进来,就是出了门恐怕都要被人唾弃。 “你有你的道理,可纵是不解释,也要好生哄着才是,怎么能直接和那吕公子走了。” 老夫人还在试图找她的错处。 李雯君不急不缓的回道:“当着么多人的面,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想等着将他支开再说,可二哥不依不饶,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动手,吕公子替我挡下,他家中的神医救了母亲, 即便不念救命之恩,他被二哥伤了,我都要先安抚吕公子才是啊。” 老夫人眼皮颤了颤,李雯君这个丫头处处维护的都是侯府的名声,她无法责怪。 “姐姐和二哥应当也是最近这些时日憋出了些怨气,脾气大些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二哥现在···” 老夫人原本就在气头上,又没抓着李雯的小辫子,自然是要把怒气转移的。 “希丫头教养终究是差了一些,明远也太让我失望了。” 好好一孩子,就被邹氏给毁了。 原本还打算着留邹氏一段,现在看来是真的留不得了。 “祖母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我受些委屈不要紧,一切都侯府大局为重。” 李雯君的通情达理和识大体让老夫人更难受了。 亲孙子孙女都是些没用的,唯一一个顶用的还是个外人。 沉默良久后,老夫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侯府养育你多年,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亲···” “夫人···” “不能硬闯啊夫人!” 门外传来阻拦声,紧接着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邹氏一身素衣,通身无半点装饰,脸色苍白。 “母亲···”李雯君震惊道。 邹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颤抖,“好孩子,站起来,母亲无能,没有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李雯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了看老夫人,才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见邹氏这般闯进来,好脸色是一点也没有了。 “邹氏,你这是要做什么。” 邹氏胸口起伏,冷笑道:“还我要做什么,雯君为了我忙前忙后,现在母亲居然还对她兴师问罪。” “母亲误会了,祖母一直在夸我懂事呢。”李雯君赶紧解释。 但邹氏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一双眸子充满了怨恨,死死盯着老夫人,“母亲这是看不惯雯君,还是看不惯我。” 婆媳多年,这是邹氏第一次如此顶撞老夫人。 老夫人在侯府称王称霸了一辈子,也是第一次有人敢跳到她头上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母亲,祖母,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妹妹也是的,你有什么委屈同我说也好,怎么能在母亲身边吹风,母亲现在还病着,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 李雯希急匆匆的跑过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对着李雯君就是一番数落。 还未等李雯君开口,就听邹氏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声音之大,连李雯君都吓了一跳。 李雯希眼泪说下就下,委屈的朝着老夫人跪下哭诉,“祖母,都怪我不好,一定是我没有···”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老夫人原本就对她生了些不满,偏偏她又不合时宜的哭哭啼啼,必定惹人厌烦。 李雯希不敢出声,只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若是从前恐怕有的是人心疼,但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哪有人管她。 “邹氏,你给自己的孩子下药的事情我和侯爷既然宽恕了你,就该低调些做人,而不是在我这里大吵大嚷。” 邹氏吐了一口,“宽恕我?礼佛礼多了真当自己就是菩萨心肠了,你们恨不得我早点死呢吧,要不是雯君请来神医,我早就死了不知多久了,还宽恕我,大言不惭的人是我吗。” 李雯君低着头,艰难地压下想要勾起的嘴角。 没想到邹氏的嘴也是这样厉害的,看来之前都是碍于子女不得不屈服罢了,现在亲生儿子与她离心,亲生女儿躲清闲,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都离她而去。 索性也不愿意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