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用完后就到了该献礼的时候,荣太夫人身边的一位老妈妈拿出礼单,高声朗读。 送寿礼无非就是些布匹珍宝,只凭人身份尊卑,价值有所不同。 荣太夫人年轻时英勇不输男子,虽是诰命身,但其尊贵程度荣太夫人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所以今日的献礼奇珍异宝络绎不绝。 “宣平侯长女李雯希献礼白玉岁岁平安圆如意一柄。” 荣太夫人偏爱如意,这礼也算送到了心坎上。 “这丫头也有心了。”荣太夫人笑呵呵道。 李雯希愈显得意,这如意原本就是李雯君准备好的寿礼,她不过是在母亲面前哭诉了句,这份完美的寿礼就成了她准备的。 至于李雯君嘛,这么好的寿礼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的了。 “宣平侯次女李雯君献礼狼牙匕首一柄。” 老夫人脸微微下垂,心生不满之意。 区区匕首,太过拿不出手,他们侯府还没落败到这个地步。 李雯君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嗤笑。 荣太夫人一反常态,竟然开口道:“快拿来与我瞧瞧。” 那是一柄极为锋利的匕首,匕身精致,上头镶嵌着形状各异的彩宝,尾端则是锋利的狼牙。 荣太夫人嗅了嗅,眸子一亮,“见过血。” 这可不是什么只供观赏的东西,是武器。 李雯君解释道:“这狼牙匕曾斩杀过敌军,是见血封喉的好利器。” 老夫人连嘴角的那一点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寿宴上送这等戾气的武器,寿星还是位老夫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李雯希已经等着看好戏了。 可荣太夫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爱不释手道:“好好好,拿着这匕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驰骋沙场的时候。” 在场的人都是逢迎,她们想象不到有人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居然向往颠沛流离的生涯。 可李雯君知道,如荣太夫人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怎甘于宁静。 她除了钦佩也是羡慕,只可惜她并无那一身本领,不然也不用屈居于后宅玩弄心机。 “好生收起来。”荣太夫人爱不释手的嘱咐道。 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只有这个是真的送到了荣太夫人的心尖尖上。 不管下面的人有多不理解,但老太太的反应众人都在眼中,也终于明白,为何如此爱重李雯君一个没过门的小丫头。 为人处事,她们自愧不如。 李雯希心有不甘,这么好的献礼李雯君果然藏着掖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客人走的差不多,也就只剩下了亲近些的在。 因着荣太夫人对李雯君的喜爱,老夫人带着李雯希也留了下来。 荣太夫人喝了些酒,性质正好,拉着老夫人聊,“你家丫头养的都好。” 李雯希害羞的低下头,“还是妹妹最好,我比不上妹妹。” 一直在另一头的秦长卿面子一冷,“即便二姑娘再优秀,也要尊卑有序。” 叶氏脸色一变,忙制止道:“说什么浑话,还不快给雯君道歉。” 李雯君温柔笑笑,还为他开解道:“长卿哥哥说的也没错,雯君谨记。”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长卿的话原本就没有说完,这般他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放缓了语气。 “我此言并非质问针对,只是祖母母亲常夸你做事心细,偶有疏忽情有可原,但在外总要顾忌侯府脸面。” 一提起脸面,老夫人目光凌厉的看向李雯君。 李雯君掩下嗤笑,低头示弱,“不知长卿哥哥在说什么,雯君自认事事周到,不曾做过什么丢侯府脸面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秦长卿在说什么,不过还是上一世的戏码。当众质问,将她说成是心思歹毒迫害长姐的心机女。 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也想坐实她的罪名。 上一世也是她念着李雯希的脸面,若是戳穿怕她难做,这才吃了这哑巴亏,这一世说什么也要都拎清才行。 李雯希心一紧,生怕秦长卿说漏了嘴,不停给他眼神。 她卖惨不过是为了获得秦长卿的可怜,可不是为了让他当众为自己出头的。 可秦长卿最恨人说谎,还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眸子又冷了下去,声音带着疏离。 “今日人众多,你长姐竟然穿的是你的不合脚的鞋子,叫人看了岂不是以为你苛待长姐。” 他的妻子,怎能是这样的小人。 “秦公子误会了,妹妹没有对我怎么样的。”李雯希略带焦急的解释。 可外人纵使信她,秦长卿却不能,之前无人处,少女的委屈他看在眼里,料想现在也不过是避免事情闹大才委曲求全。 如此这般,他更要为她讨个说法。 李雯君嗤笑了一声,无奈道:“长卿哥哥这话说的就离谱了,我在家中为小,怎么能管姐姐的事,况且姐姐现在好不容易归家,祖母母亲都是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何能苛待姐姐。” 秦长卿少与女子这般交谈,一时被她绕了进去,皱眉解释道:“我自然不是说老夫人和侯夫人,只是说你。” 李雯君脸上的笑消失了些,“长卿哥哥为姐姐质问我理所应当,不过真是误会了。” 此话一出,荣太夫人可就憋不住了,“你这小子,雯君是多好的孩子,你们以后才是夫妻,怎能为了外人如此不信她。” 屋中人神色各异,这话可有些不对劲儿,一个男子为未过门的大姨子讨公道···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秦长卿的伤口,生气道:“我的妻子当是尊师敬长光明磊落之人,像那些用管了腌臜手段的人,不配进我荣国公府。” “逆子,还不跟你祖母道歉!” 这话出口叶氏也不能坐着,忙制止。 秦长卿一脸正直的盯着李雯君。 他其实不满这份亲事,他不满被操控,连带着对李雯君也只是应付,但这也是在她本性纯良的前提下。 若她非良人,他也不愿再委屈求全。 李雯君早就看透了秦长卿,自然不会伤心,只是恨他明明生的睿智,却还是过不了美人关。 “长卿哥哥不信我可以,但有些话总要解释,首先,我不可能把我的旧鞋子给姐姐穿,其次,我记得我的脚照姐姐的小些,即便是给了姐姐,也不能大到掉下去。 再者说,我也没这样的能力,如今侯府的管家权在姐姐手里,别说是一双鞋子,即便是十双姐姐也有权利买来,更别提祖母和母亲送过去的绫罗绸缎够做多少的了。” 说是解释,但这一字字一句句更像是巴掌,一下下都打在秦长卿的脸上。 他可不像李明远那样傻,能有管家权,在谁家中都是有分量的人,哪里能是不受宠的人能摸得到的。 李雯君看着秦长卿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又补了一句,“我知长卿哥哥正直,此番也不是故意针对我,是不是。” 这是台阶,秦长卿自然要下。 “是我冲动了···” 李雯君莞尔一笑,“长卿哥哥和姐姐关系要好也是好事,我心中高兴还来不及。” 秦长卿的笑就那样僵在那。 叶氏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去。 荣太夫人失望的看了孙子一眼,只说累了,开始送客。 临了,抓着李雯君的手安抚了许久,又送了些东西走,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