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春草只说：“换衣服都这么难，那出门呢！”</p>
“你们又知道他出门会遇上多少台阶，有多少次下不来上不去吗！”</p>
她在，当然没问题。</p>
但那又怎么样。</p>
她偏不讲。</p>
“俺一个女人，力气能有多大，俺推他一个男人都推不动，还要再推一个轮椅，俺们能怎么办！就那些台阶，都能要他的命！”</p>
“就算下了台阶，前面还有那么长的路等着他。那些路不平又崎岖，他坐着轮椅他能舒服吗！”</p>
“还有出门以后，他遇上的那些事呢！”</p>
“俺们连个车都没有，走路也不行，就只能靠打车。”</p>
莞春草对着许治说道：“他就跟一个麻袋一样被人抱来抱去，他是一个男人啊你知道吗！”</p>
许治俨然没想过这些事，胸口的那团怒火早已消失殆尽，另一种情绪正取而代之。</p>
“下了车，那么长的路，路上多少人看见俺们这个样子，他的腿都被那些人看去了。他们不会笑话他吗，不会嫌他恶心吗，不会在背后偷偷用那种眼神看他吗。”</p>
“来到这，门口又是那么多的台阶，还有这里绕来绕去的，你们正常走路都晕，他能不难受吗。”</p>
莞春草直直盯着许治的眼睛：“这些他跟你们说了吗，你们又知道吗。”</p>
“在俺们村，小狗的脚被踩了都会嚎上几天。”</p>
“他是腿断了啊，断在轮椅上了，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知道吗。”</p>
“他生气，他难过，他骂人不是应该的吗。”</p>
莞春草和许治对视上就不肯让一步：“爹你说俺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难道连一起吃点苦都不行，骂两句就受不住了？”</p>
“他是骂你们了，可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要不然不会你们一说吃饭，他就来了。”</p>
“爹，你是他的亲爹，他的心里要是没有你，他要像个东西一样被搬来搬去，非来见你一面吗。”</p>
许治眼眶松动，眼神逐渐茫然起来。</p>
“他知道他的腿不好，就不来爹你的面前让你伤心，他也知道你们一见面就要吵，可他还是来了。”</p>
“因为啥，因为俺们是一家人。”</p>
“爹，天底下就没有不吵架的家人。吵了，吵过就又好了，这样才是一家人。”</p>
莞春草句句戳心：“爹，他那样辛苦跪着爬着来到这里，一口水还没喝上，你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孝，骂他没有孝心。到底是他没心，还是你看不到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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