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桉桉索性不再隐藏。 从黑暗中径直走进房间。 她没问陆昭为什么在这,什么时候发现她在将军府的,又为什么放她进来。 没意义。 她先从妆匣掏出几块玉佩揣进怀里,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床边鼓捣出一个全是金条和银票的暗格。 包了一大袋子的东西出来。 陆昭皱眉,“拿完了?” 万桉桉点头。 她知道他的想法。 无非是觉得她莫名其妙,冒着生命危险跑回来,竟然就为了一些黄白之物。 可他不知道。 最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金银之中。 妆匣里的玉佩,才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最重要的是,她确实缺钱。 “任务结束,陆姝云很快会安排所有死士返回暗卫营继续训练,直到下一次任务才有外出的机会。” 万桉桉看他一眼。 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虽然陆昭能拖住侍卫半个时辰,但她不敢赌,更何况她还得找地方安顿这大包东西,总不能明晃晃地抱这些去大通铺吧。 那可真是找死。 她打算把这些送去父亲生前留给她的秘密基地,虽然一来一回有点久,但那到底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陆姝云不知道。 “陆姝云会在蓁蓁和夭夭身边各安排上她的死士,选拔应该会在暗地里进行。”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她却听懂了。 这是想让她跟在双胞胎身边。 万桉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往外走的脚步不停,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陆昭又待了会儿才往回走。 路上果然碰到了匆匆赶来的陆姝云。 “怎么突然去桉桉的院子里了?” “蓁蓁夭夭本就是替她出嫁,拿点她的东西而已。”说着陆昭将宽袖下的妆匣拿出来,另有厚厚的一叠银票附在妆匣之上。 陆姝云冷眼瞧了会儿,突然道,“里面的东西拿走,这破木匣子就不必了,我那有更好的,待会儿让午阳给你送过去。” 陆昭无所谓。 他本就是帮万桉桉打掩护才拿的。 当着陆姝云的面把里面东西一股脑地揣进胸口,匣子递给她,“我可以走了吗?” 离开院子,万桉桉一刻不敢停。 踩着屋顶飞檐走壁。 最终借着夜色的掩映,停在了城南一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俱全的四进宅子里,大门上赫然是“安府”两个字。 父亲说这是他给她的底气。 那时候她不懂父亲眼神中的复杂,不懂他偶尔流露出的悲伤和不舍,亦不懂为什么她要发誓不把这里的存在说出去。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么父亲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前世今生万桉桉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想到陆姝云的狠毒…… 怀疑愈甚。 “是小少爷回来了吗?” 宅子里常年有个盲眼老伯负责洒扫,当初以为这是战死沙场的士兵亲人,父亲也是出于体恤下属给人安排了个活计。 现在想来,应该是遮掩的手段吧。 怪不得父亲从不允许她出声。 这会儿见老伯摸索着往这边来,万桉桉伸手扶住来人,闷闷的嗯了一声。 “吃饭了没?俺去给你弄点?灶房里有新鲜的韭黄,俺给你炒个鸡蛋。” 万桉桉摇头。 复又想起他看不见,便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重新摇起来。 “不吃啊,那这么晚来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唉,老爷走的时候跟俺说过,若是少爷再过来让俺给你铺床好好睡一觉。” “睡一觉啊,就什么都好了。” 老伯边说边摸索着往正西方向走,拐杖打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仿佛父亲在世时教她习武用的竹剑。 万桉桉沉默地站在原地。 目送着颤巍巍的背影渐行渐远。 突然。 苍老的手中一点猩红闪现。 万桉桉眼神一凛。 飞身疾步而去,匕首出鞘。 寒光闪过,老伯软软地倒下。 一个已经点燃的信号筒咕噜噜地滚到她脚下,引信的猩红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万桉桉垂眸重新打量地上的老伯。 父亲已经那么小心选的人,到头来还是没逃过有心人的威逼利诱。 可是老伯,从未跟你说过话的父亲怎么会嘱咐你帮我铺床?更何况西侧院落虽然布置妥帖却根本不是用来居住的。 引线即将燃尽。 她把引线掐灭,信号筒则揣进怀里,在夜色中直接朝宅院西北角的演武堂而去。 半个时辰后。 她揣着更多金子离开了。 原本的一大包变成了两大包。 这“负重前行”的样子,自然不可能再回死士队中。不过临走前,她打算帮被她顶替身份的倒霉鬼安排个“英雄”的戏码。 顺道恶心下陆姝云,收点利息。 于是。 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郊五里坡猩红的信号弹骤然点亮夜空! 一时间,多少黑衣人闻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