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姝云是当年大雍闻名遐迩的美人,遗传了她容貌的万桉桉自然也不差。 甚至,她比陆姝云更美。 只是从小到大都是一副行伍人的利落打扮,大大折损了这份极具攻击性的美。 她其实没做什么,只是用特定的药草涂涂抹抹,放大了五官的优势,再配上撩人的眼神和妖娆的身姿…… 目送奶嬷嬷鄙夷的背影离开。 万桉桉自嘲地勾唇。 她确实应该被鄙夷,这套东西都是她在青楼楚馆学来的,是世家大族名流官宦最瞧不上的腌臜玩意儿。 那时候靖安侯有个上司极爱秦淮美人的妖娆,她便被送去京城最大的红楼日夜观摩,说来也是可笑,她的学习能力一向好,即便再抗拒这些东西也进了脑子。 她垂眸看水盆里的倒影。 除却冰冷的眼神,倒确有当时第一名妓的风情,怪不得靖安侯后面乐此不疲的把她送给各种人呢。 片刻之后。 万桉桉整理好心情施施然走了出去。 侍卫头领还在查村里别的人家,见到她出来倒是不再冷着一张脸,微闪的眼神里甚至逐渐升起原始的欲望。 呵。 不愧是陆姝云的狗。 跟她一样的令人作呕。 内心这样想,表面上她还是袅袅婷婷地凑过去,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个金额。 她知道,侍卫头领有贼心没贼胆。 不是顾忌她。 毕竟陆姝云驯养出来的狗,哪敢在没完成主人任务的时候自己跑出来快活呢,那可真是不要他的狗命了! 她又怎么可能真的献身? 即便献身,她也得挑能弄死陆姝云的! 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加强他对她的印象。免得事后回过味来觉得她不对劲,她还想帮这群村民弄好农耕呢。 当天晚上,果然没人来骚扰她。 她却想着白天发生的事睡不着。 毋庸置疑,奶嬷嬷没认出她来。 倒不是她伪装的多高明,而是这个奶嬷嬷并不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那个,陆姝云是真不关心她,竟然找来个因为偷东西没干多久就被赶出府去的老嬷嬷。 这样也好。 她暂时安全了。 脱力之后,她陷入了沉睡。 梦里是靖安侯还愿意忍着她冷脸时的场景,说什么当初只是在上朝的路上不经意一瞥,惊为天人,势必要纳入怀中娇宠。 她生生被恶心醒了。 打了套拳才堪堪平复住想要杀人的心。 睁着眼睛到天亮。 本想早点去田地里干活,却被坐在门槛上不知道抽了多久旱烟的村长拦住了。 “女娃娃,对不住。” “俺们村里人都是本分人……” 万桉桉沉默了会儿,一言不发的进屋收拾东西,村长媳妇却跟了进来,歉疚地往她包袱里塞了一锭银子四张糙饼。 离开,跟来时一样的突然。 偶有成群的村民对她指指点点。 “原来她是那种女人啊!” “呸!之前装的那么能干,她怕不是想要勾引咱村男人吧?” “狐媚样儿,被主家打死也是活该!” 污言秽语断断续续传入耳中,前世类似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却没了当初的羞愤。 原来,有些人天生愚蠢凉薄,不论你为他们付出过多少,一旦非议来袭,他们总是下意识忘掉你的好,去诋毁去攻讦,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们高尚的道德。 她早该习惯人性本是如此。 难道上一世经历的还不够多? 站在戈壁上回望。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竟不恨不恼,甚至有些理解村民的选择。 人本就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无可厚非。 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自己的伪装有多高明,可以彻底瞒住陆姝云一辈子。本来她的打算就是找个合适的机会病逝,以免这些无辜的村民跟着受无妄之灾。 如今…… 于她而言只是换了个离开的方式,至于那些村民,只希望陆姝云的人不要卷土重来吧,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她自嘲的勾唇。 怎么上一世没发现她有烂好人的潜质呢?明明尚且自顾不暇,竟还有空担心别人的死活。 怪可笑的。 况且,是他们先放弃她的。 她初来时一身伤,又曾言主母派人赶尽杀绝,已经无家可归,后面她又诸多付出任劳任怨,可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她赶出来了…… 万桉桉举目望天。 沙漠的正午,骄阳似火。阳光似毒蛇将暴露在外的皮肤灼得生疼。可即便这样她冰封的心仍没有一丝光亮能照进来。 她转头离开。 任由身后的村庄变小,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