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和陈裕带着人到了平安州附近之隐蔽处,又带着小队人马寻得一偏僻之山洞,悄悄打探平安州的情况。 平安州较之京城地界是不能比的,地势难走,夜里又寒冷,众人不敢生火,怕被叛军察觉。 贾赦与陈裕在山洞内正商议明日要去何处打探,就见山洞外郊野内有人影晃动,瞧着方向竟是迎面来了,顿时大为警觉,待那两个人影走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两个出去小解的人。 贾赦和陈裕因而继续小声商议,其余人等知道两人在商议要事,便也不敢多出声,待贾赦与陈裕商定,诸人才歇了。 及至晚间,有凉风吹进来,贾赦惊醒,似乎听远方有马蹄声响,便提刀到洞边往外细看。 只见远方尘烟滚滚,有一队人骑马飞奔,贾赦见了便是猛地一个缩头,就见那马队从远及近,从山洞外飞驰而去。 他们从洞口经过的时候,有声音呼喊,贾赦竖耳去听,只听得一句:“老爷说了,要在天亮之前赶到!” 贾赦又以耳朵贴地细听,又听得几个只言片语“粮草”、“当心”,待什么都听不到了,贾赦才从地上起身,一转头就见洞内有许多人和他一样也贴在地上,其余的人则是利刃出鞘一副戒备的样子。 陈裕见贾赦回头,用手势问贾赦外面的人是否已经走干净了。 在得到贾赦肯定之后,又亲自伸头出去看了看,叫了在外面守着的暗哨过来,确认了外面没有问题这才小声对洞内的人开口道。 “都听到了什么,都报来我听!” 于是,诸人便将听来的话汇聚在一起,最终拼出几句话,乃是:“从内州收到的粮草,还有两日就送到了,老爷说了,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把消息传出去。” 这几句话一拼出来,众人都大为振奋,事关粮草,便是天大的一件要事,两军对垒,没有粮草怎么行。 这消息一出,在山洞中的诸人便都没了睡意,双目炯炯,陈裕见了那些小子的模样,压了他们两句,让他们务必眯上一觉,可众人谁能睡得着,勉强在山洞里挨到了天亮,众人便急着出发。 一路循着马蹄印儿,他们便追了上去,那些人狡猾得很,中途布了许多迷阵,岔路口上也有分走,贾赦和陈裕带着两队人悉力追踪,终于寻到些蛛丝马迹。 往后几日,又顺着去查,最终查到那章穆暗中使人从别的州府筹集来的粮草所囤之地,待摸到地方的人回来一说,竟然有三四个地方都有粮草存积。 各个粮草囤积处都有不少人在那里看守,贾赦和陈裕没有打草惊蛇,留了几个仔细观察他们动向的人,便匆匆回到驻扎之地。 那日飞马过后,平安州府城中的章穆也在焦急等待着这批粮草的消息,与以往不同,此时的平安州府城内,街面上几乎见不着人,而府衙内则是住着章穆。 这府衙原是给继贾政后上任的那位平安州知州住的地方,可在章穆起兵之时,那继任知州的人因着与章穆迎面相抗,被章穆当着平安州其他主簿通判等的面前给一刀杀了。 因此府衙便空了下来,章穆见这府衙调动人马方便,便自己带着亲卫住了下来。 府衙内灯光灿烂,只因着肃穆防卫却无人声,章穆之妻褚氏乃是将门之后,从小充作男儿教养,深谙兵法,精通武艺,这回章穆能一举将平安州周围控制在手中少不了她的出谋划策。 她在房中看完各方来报,出来在院子里看见章穆所在的书房还亮着灯,便找了伺候的人取了几样果子菜馔,去往书房一去,过了镜门一看,就见章穆整个人埋在一堆信件之中,而章穆素日里惯用的小厮,因为熬不住觉头,已经歪在门上打盹。 褚氏便蹑足潜踪的进了屋子,在往章穆身边走时略微加重了脚步,章穆是习武之人,也听的出这脚步声乃是褚氏,便开口道。 “太太何故深夜至此?” “我见老爷书房灯还亮着,担心老爷待久了饿,就送些吃的过来。” 说着,褚氏便将带来的食盒打开,一样样拿出来,章穆扭头看去,只见盘子里放的都是晚饭时用剩下的果品菜馔,心中宽慰,对褚氏笑道:“太太做的好,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夜里很不必做新的。” 褚氏坐在他对面,给他盛了碗汤才答道:“我知你的心思,只还有一些话要说。” 章穆闻言便问她有什么话,只见褚氏道:“天下事难定,老爷可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如今粮草已至,咱们又占了两州之地,当迅速出兵才是,若是迟迟没个定准,待朝廷反应过来,派兵过来,再想挺进就难了,咱们单身在这里,虽然阿鲁台部说襄助咱们也不过是虚以逶迤罢了。 要是朝廷那边许给他们比咱们更多的好处,他们阵前倒戈也是有的,不得不防。” 闻言章穆冷笑出声,对褚氏道:“哼,朝廷可没我这么大方,我与他们约定待我大事一成,当送四州之地与阿鲁台部,他们朝廷肯么?” 褚氏听了神色一黯,半晌她紧皱眉头劝章穆道:“老爷便真的愿意将到手的天下分给那些戎狄? 各州府郡从来都是我族之地,如何许了他们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