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家倒了,与赖家有关的许多事情也都浮出了水面,尤其是赖家招认的谋害贾敏,意图夺取贾敏嫁妆,以及后续染指林家家产之事,也被跟着史溁一起处理赖家留下的那些烂摊子的王熙凤知道了。 王熙凤在得知了王氏的所做所为之后,饶是她是府里最伶牙俐齿的一个人,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惊讶,太惊讶了! 同样喜爱银钱的王熙凤都没想明白,一个做嫂子的,平白无故地算计没得罪过她的小姑子做什么。 王熙凤想了想,要是她有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子,那她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生怕吓了人家,怎么到她这个姑母身上,就这么不可思议呢。 史溁见王熙凤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凤丫头,你怎么看?” 王熙凤拿着赖家以及赖尚荣的证词,斟酌了一下,才试探性地说道:“老祖宗,这我不好说。” 史溁瞟她一眼,接着低头去理手中的账目,“凤丫头,将来这些府上这些家业,九成都是琏儿的,也可以说,将来基本上也都是荀哥儿的。 你现在是府里的管家奶奶,有些事情,还是得你做个表态才是。” 王熙凤心头一凛,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最终开口道:“二太太做的这些事,确实不能再宽宥了,不如就让二太太到家庙里面安心礼佛吧。” 王氏到底是她的姑母,她说出这样的决定,心里还是有一些异样存在的,不料,史溁却将自己手中的账本子放下,摇头道。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王熙凤有些转不过来弯,史溁刚才的话明明就是让她做主处置王氏,可为什么现在,又说不妥了。 “凤丫头,你忘了,你元大姐姐还在宫里呢!你要把她送到家庙里去,你让你元大姐姐怎么办?” 王熙凤沉默不语,大房现在在府里掌权久了,荣国府如今满门荣耀靠的也不是元春这个宫里的贤妃娘娘,很长时间,元春也没有跟府里联系,她便下意识忘记了元春的存在。 王熙凤只觉得头疼,她只知后宅的事情,连带上这些,她就没什么主意了,“老祖宗,那怎么办啊? 我们要是和二太太追究这些,那元大姐姐的脸面可就没了,那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一点弱点被人拿住都能要命的,可是要是不处置二太太,那未免又太对不住敏姑母。 老祖宗,二太太她毕竟是我的亲姑母,虽然因为她想让我跟着她放利钱,我对她心里有怨恨,但终究,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我想着只觉得闹得慌。” 史溁用手指点着桌面,口中说道:“为今之计,只能让你元大姐姐想明白利弊了。” “老祖宗的意思是……让元大姐姐,亲自……告发二太太?” 史溁也觉得头疼,从元春上次提起王氏的态度看,她就知道,想要彻底让王氏受到惩罚,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 而且,让一个女儿,亲口告发自己的亲生母亲,看着也十分不地道。 “只能如此了,你也看到了,她犯的这些事,足够她判十个斩监候了。 我竟没想到她私下里背着府里做了这么多事,除了之前的重利盘剥,还有抱揽诉讼,替人平事儿,不惜害得人命。 赖家也是个糊涂的,这些事情,竟然也能帮着她隐瞒。” 史溁摇头,即便是她知道王氏看着面慈,实际上是个胆子大的,可是每一次王氏做出来的事,都能重新改变史溁对她的认知。 史溁皱着眉头,对王熙凤道:“若是你元大姐姐开口,至少还能保住她后半生衣食无忧,你那个姑父还不敢违背你元大姐姐的意思。 不然,这些事情一旦被你那个姑父知道,恐怕她是留不下的。” 王熙凤扑闪着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史溁,她有些不明白史溁怎么对贾政的称呼如此生疏。 直到史溁将一封厚厚的信拿了出来,对着王熙凤说:“这是那个混账最新送来的信,你自己看吧。” 王熙凤将信拿了起来,她一看信封,果然是贾政来的信,她依照史溁的话,将信从信封中抽出看了起来。 “老祖宗!这……这……这都是什么? 二太太她是疯了吗?不可能的,二太太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肯定是有人冤枉二太太,二太太没这么蠢!” 王熙凤惊讶地抬头对着史溁说道,贾政这封信上,竟然写着,王氏给李姨娘和赵姨娘下毒,结果毒死了赵姨娘身边的伺候的一个小丫鬟。 贾政说,事情已经查明,是王氏身边那个叫花钿的大丫鬟,经不住拷打,招供出来的,包括王氏将毒药藏到了哪里,是从哪里买的毒药,从什么时候下进去的。 这封信之所以这么厚,那是因为贾政除了义愤填膺地给史溁写信控诉了王氏,还将那花钿的供词给附带了过来。 话语之间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回来请史溁的示下。 还有,他实在是忍受不了王氏的行径,已经专门派人将王氏送上了回京的马车。 史溁看完当时,火冒三丈,只想将贾政那个蠢货从平安州给掐回来,王氏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她毒死两个姨娘做什么? 她自己有儿子,更有宫里做娘娘的女儿给她撑腰,她是有毛病才会和两个妾室过不去吧。 这件事不说史溁不信,王熙凤不信,但凡他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问题吧,那事实肯定是反过来的,肯定是李姨娘捣得鬼,说不定赵姨娘那个对王氏平时多有怨恨的,也顺手插了一脚。 史溁无奈地对着王熙凤说道:“你也看出来了,这些根本就不是二太太做的,是这个叫花钿的丫头,串通了人来坑害二太太。” “老祖宗,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二太太可是被二老爷给送回来了。” 史溁冷笑道:“还能怎么办,让她回来接着做她的二太太,这个混账,自己不敢得罪王家休妻,这把人送回来是想让我去替他开口呢!” 王熙凤自然也明白了贾政做出这个举动的用意,贾政畏惧着宫里元春的权力,和王子腾的身居高位,不敢自己出头,却想让疼爱了他几十年的母亲开口去和元春和王家谈判。 王熙凤明白了贾政的意思之后,被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她是第一次感觉出贾政竟然是如此不要脸之人,不过,事情摆到了眼前,也不得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问史溁道。 “老祖宗先别和二老爷生气,二太太的事情说到底总是瞒不住的,先别说二太太到底给没给两个姨娘下毒,单二老爷这个心思,便已经很明显了,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跟二太太继续过下去了。 老祖宗您便是强压下去,想来二老爷也会一意孤行,若是二老爷为了摆脱二太太,从别处得知了二太太做下的事,将二太太做的那些事给送到了衙门,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史溁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如今这般就算是我想装聋作哑也是做不得了,这么办吧,这个恶人我来当,你将二太太这些事情都整理好,交给我,等二太太乘坐的马车回来,我便向宫里递牌子,去见你元大姐姐。” 王熙凤戚戚然点头,却听得史溁对着鸳鸯吩咐道:“你去给史何家的传个话,告诉她,让他男人带着一干得力的人,去一趟平安州。 就说我听了他们的事情怜惜不已,满心里要见几个受惊的姨娘和孙子,将赵姨娘、李姨娘还有李姨娘那个孩子接回来。 还有若是二老爷不愿意,那就告诉他,让他自己在平安州终老一生吧,这辈子他都不用回来见我了。” 鸳鸯肃着一张脸就要出去,史溁又加了一句话,“对了,白姨娘不用回来,我瞧着她的性子还行,就让她先留在那吧。”鸳鸯急忙记下,出去找人。 待鸳鸯出去,王熙凤则是接着问道:“老祖宗,您将她们接回来可是要将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史溁点头道:“对,从那个混账纳了这个什么李姨娘开始,就没消停过一日,先是给了自己手里过半家财不说,如今又是因为她闹成了这样,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平白惹起这么多的风波来。 还有那个赵姨娘,我原看着她也就是个只知道拈酸吃醋,眼皮子浅的人,要论心计胆识,她绝对不敢这么和二太太过不去。 她的性子最容易受人家撺掇,我看这回也是李姨娘先使的计,然后一个两个大傻子就全掉坑里,成了别人的刀。 遂了别人的意,这两个大傻子还在那跟着乐呢! 真是愚蠢至极!” 史溁越说越气,虽然她是愿意看到王氏吃瘪的,可是不代表她能够看得惯这些妻妾之争。 忽地史溁想起来一件事,对着王熙凤说道。 “凤丫头,你说咱们要是忽悠琏儿当众立誓说此生都不纳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