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老太太,只要她不讨厌我,那么从今日以后,我都可以借着姐姐的名义,到荣国府来拜访。 咱们先得了荣国府老太太的喜欢,然后再稍稍动一下手脚,咱们所求之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毕竟,她不讨厌咱们,甚至喜欢与咱们来往,就在很大程度上就不会不同意咱们结亲的想法。 更有甚者,她甚至会觉得咱们更好,主动提出也说不定呢?” “三姐儿,你说的有理。 若是咱们真的能讨得她的欢心,你就不用愁了。 唉,我老了,这脑子也没你们年轻的人,转的快,只想到要你抓紧机会尽快成事,竟没想到还有这么稳妥的一层办法。 是娘刚才心急了,这件事咱们得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 尤老娘说话之间频频点头,看起来很是赞同尤三姐儿的观点。 见尤老娘终于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尤三姐儿在心里悄悄地长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套说辞里面漏洞很多。 只要冷静下来细想,很难不发现其中的问题,但是她的目的不是真的想要留在荣国府,而是单纯只想将自己的母亲给应付过去而已。 许是彻底想明白了,也或许是有了更多的想法,尤老娘伸手拉过尤三姐儿仔细地叮嘱道。 “我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可咱们如今已经在荣国府里了,这不做点什么,总是觉得亏了。 咱们明日早上还要与荣国府老太太辞行,你得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尤三姐儿笑道:“这是自然,我无有不应的。” 尤老娘得了与自己心里所想相符合的想法,心满意足地到了房间里的床上面躺下。 “三姐儿,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尤三姐儿脸上挂着笑,离开了尤老娘的房间,一出来,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我才不要留在这呢,我就是要嫁人,也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终老一生。” 尤三姐儿在尤老娘的门口赌气般地嘟囔了一句。 她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灯熄了,她撇了撇嘴,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床上,已经很累了的尤三姐儿,翻来覆去的竟然睡不着了。 “唉,得一心爱之人终老,终究是痴心妄想了吗?” “可我真的不想入这高门大户,我更想逍遥一生!” …… 东院内。 那个被丰儿叫进来的回话的小丫鬟,此时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贾琏和王熙凤的面前,仔细地描述着,尤家母女住进来之后的情形。 “回二爷、奶奶的话,咱们按照奶奶的吩咐,一直留心着薛家人和尤家母女的动静。 不知道二爷和奶奶想先听谁家的。” 听到这里贾琏就有些疑惑了,他最近忙的很,直到要宵禁才回来,自然就没遇上史溁见薛、尤两家的场景。 回来的时候听下面的人说了一耳朵,具体的他是不知道的。 见王熙凤突然严肃起来的神色,他也正正经经地坐好,只不过,他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许是王熙凤想要八卦一下两家,好找些乐子,嘴角不免略微有些抽搐。 但是在觉得王熙凤有闲心听这等八卦趣闻的时候,他心中也有那么一点小兴奋。 毕竟有八卦可以听哎(●°u°●) 」! 还是自己都知道的两家的私事,这难道不让人感觉到兴奋吗? 王熙凤没看到贾琏的表现,确切的来说,她根本就没在乎贾琏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都是最亲密的两口子了,还有什么八卦不能一起听? 她不同于贾琏的怪异表情,则是兴致极高地开口道。 “先说薛家的吧,她们可还老实?” 听得王熙凤用“老实”二字来形容薛家人,贾琏的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了。 在他的印象里面,虽然直到薛家进京才真正认识薛家的人,见了这一代的薛蟠。 薛家虽然在后来做的事情,对不起他们荣国府的要多一些,可无论怎么说,也不该用“老实”二字来形容薛家吧。 “回奶奶,薛家太太和薛家大姑娘进了客院之后就没出门,我安排人去听了,好像是说了薛家大爷的婚事,因为薛家带来的下人多,咱们不敢太近,只能在送水的时候,约么听了那么一两句。 薛家太太和薛家大姑娘商量事情的时候,声音大了一点,好像说了一个姓陈的姑娘,听那意思是薛家太太要去陈家提亲。” “陈家……可听清楚说了是哪个陈家不曾?” 王熙凤听说薛王氏要给薛蟠娶正室妻子,还真真切切地敲定了人选,急忙仔细问了起来,生怕自己错过了消息,没提前知道。 “不曾听说,我安排的人只听到了一点点,然后薛家太太的丫鬟就出来站在门口替薛家太太和薛家大姑娘守门了,我安排的人就不好再听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知道是姓陈的,那就好办了,朝中姓陈的人不少,可是能入我那小姑母眼中的人家不多。 只消稍微派人一查探,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家。” 小丫鬟听王熙凤这般说,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 “奶奶,还有一个情况。” “哦?是何事,你但说无妨。” “就是咱们的人第二次去送点心的时候,听薛家太太问薛家大姑娘是答应她去陈家提亲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奴婢猜测,也许,薛家太太想要给薛家大爷提亲的人选还没确定,这婚事……应该也不是像薛家太太口中的那样,应该是还没成。” “此话当真?” “当真,我安排去的人,听得真真的,薛家太太就是这般问薛家大姑娘的,那人与我关系极好,她说的话不会有假。” 王熙凤柳眉一竖,随后高声道。 “你的意思是说,薛家大爷身上原本就没有已经相看好了的亲事,之前在老太太面前说的,都是她胡扯出来的? 她的目的就是不想讲尤家姑娘作为正室娶进门?” 丫鬟点头不语,这个回王熙凤话的丫鬟,是史溁在时疾之后,新挑上来当差的。 平素里做活细致,也没什么父母亲人的牵挂,为人低调,不怎么与人碎嘴,也不往各个主子跟前晃悠,要不是史溁说要换人,她还真没注意到她。 她将这个丫鬟送到了史溁面前,史溁看着她是个稳重的,就提拔了她做荣庆堂的二等丫鬟,起了个名儿叫雪鹑。 雪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显然明眼人在得知了薛家太太的做法之后,都明白薛家太太得意思。 “呵。” “管她是怎么想的,这事儿不穿帮才好,要是走漏了消息,那尤家才不会轻易罢休呢!” “奶奶,还是不要让尤家知道这件事的好,这么一来,尤家知道了直到现在薛家还在欺骗她们,怕是又要闹起来。 薛家大爷的亲事,咱们原不该管的,只是看着东府的面子,才愿意调停一二,这薛家这般作为,实际上是将咱们府上都给装进去了。 奶奶不妨想想,尤家与薛家翻脸,咱们府上作为保山,不得也跟着吃瓜落吗? 别的不说,咱们老太太本来是一片好心,想帮着两家,别伤了和气,现下他们这么一来,反而会说是老太太的不是。 他们是否翻脸事小,影响了咱们府上的名声,让老太太被人说道事情才是大的。” 王熙凤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说完了,王熙凤转头对着在一边作侧耳倾听状的贾琏道。 “那这件事就麻烦二爷亲自看着点了,最好在我小姑母办完事之前,别让尤家知道消息。” 贾琏:呆…… 王熙凤听完了薛家的,便又问起了尤家。 “那尤家是什么情况?我听老太太说了,珍大嫂子在尤家吃了好大的亏,这尤家人素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们住下之后可有异常?” 雪鹑略一思索,便整理好了语言,回答道。 “回奶奶的话,按照您的吩咐,尤家格外重要,是我亲自去的。 我亲眼见了那尤家的人,先是都进入了尤家二姑娘的房间,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因为她们没有带伺候的下人,所以在尤家的三个人都进了房间之后,我就去听了。 说的都是尤家三姑娘和尤家太太劝尤家二姑娘好好过日子的话,还教了尤家二姑娘在薛家的立身之道。” “这倒是他们的做派。” 王熙凤随口道,不过雪鹑接下来说的那番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们后来说了一句,没有地方去,想问问能不能借住在咱们府上,只是尤家二姑娘没答应,她们后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留在荣国府?” “她们还倒是真敢想,咱们家能帮她们一下子,已经是看在珍大嫂子的情面上了,不然老祖宗哪里有闲心管她们是死是活,得了好处竟然还不知足。 凤哥儿,要我说,明日我就在府里闹上一通,就说咱们荀哥儿撞客到了,要做法事,不得有生人在府上,将她们赶走如何?” 贾荀:你最好有事……… 王熙凤斜眼狠狠地瞪了贾琏一眼,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为了将人赶走,竟然拿一个不大点的小孩子来当筏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贾琏在接受到了王熙凤想要掐死人的目光之后,怂了。 “要不,我牺牲一下,装个疯,不用咱儿子了行不?” 王熙凤被贾琏彻底气的无语了,扭过头不去看贾琏,并对着贾芙道。 “以后长大了,别学你爹,你爹脑子不好使。” 已经心绪平复下来的丰儿,又是悄悄地捂了捂脸,果然,下次自家奶奶和二爷在一起的时候,千万不要在旁边待着。 见王熙凤没有回答自己,贾琏锲而不舍地接着问了一句。 “要不行,说是琮儿也行,这个小子进来愈发地听我的话了,我要是让他装病,他一定听的。” “说罢,在打消这个念头之后,尤家人还说了什么?” 雪鹑回想道:“奴婢在送点心的时候,见到尤家太太和尤家三姑娘,就站在廊下,而尤家三姑娘,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在出神儿,而且出神儿的地方就是尤家二姑娘的门外。 两个人显然是已经在外面站上一会子了,就是不知道在奴婢没看到的时候,她们又说了什么。 尤家三姑娘跟着尤家太太回了尤家太太的房里,不过尤家太太谨慎小心的很,即便是关上了门窗,也要在门窗处留下可以观察院子里面情况的缝隙。 奴婢一靠近,就会当即被发现,所以,奴婢听到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了。” “好,你做的不错。” 王熙凤见惯了鸳鸯的条理清晰,这次见到雪鹑的判断,更是见猎心喜。 后悔一开始将人给史溁送去了,应当自己悄悄将人调走才是。 平儿出去以后,她手边虽然有了林之孝家的,管着荣国府那些个管事婆子们,也没出什么差错。 但是屋里的事情却有那么一点不顺心,丰儿虽然对她的忠心与平儿一样,但是天资不足,许多事情没有平儿想的周到。 有的时候,做事还很跳脱,在这一点上,她有点后悔当初那么早将平儿放出去了。 罢了罢了,自己总不好跟老祖宗抢人使唤,以后再物色就是了。 话已问完,王熙凤便命雪鹑回去了,还要着重关注一下尤家的动向。 雪鹑一走,丰儿见屋内又只剩下两个主子,并一个已经困了的贾芙,急忙将贾芙抱起来,对贾琏和王熙凤说了一声。 “二爷,奶奶,姑娘困了,我带她去睡觉。” 然后她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瞬间溜出了房门,在离开的时候,还彻底将门给带了一个严严实实。 见无关人等都已经离场,贾琏靠过来,扒在王熙凤身上,问道。 “尤家的异常,你可需要我去帮你查查?” 在贾琏提出要去调查尤家的时候,王熙凤的心里没来由出现了一阵心慌。 这感觉就好似贾琏要离她而去了一样,她也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就是感觉到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