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对着亲哥王子腾述说着薛蟠被人抓走的事实,声泪俱下,满面愁容,眼底积累多年的疲惫也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王子腾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眼中也充满了心疼,王家他们这一代四个孩子,属薛王氏最小,上头几个兄弟姐妹谁在家的时候,都很是让着这个妹妹。 “我原想着,等蟠儿回来之后,再仔细与他分说分说,好教他别惹了什么累赘上身,没想到他夜不归宿竟然是去了那等地方,还偏就赶上了全城搜检,二哥我该怎么办呀?” 王子腾思索片刻问道:“妹妹可遣人去京兆府打探了,他们那里怎么说?” 薛王氏只顾着用帕子拭泪,带着哭腔掩面道:“哪里容得人打探,回来给我报信的人说了,说是连同卫伯家的公子一起都抓了呢,哪里容得我们家这等无爵之家置喙。” 没有敕封,亦无诰命一直是薛王氏心里的一块心病,虽然她嫁给薛父,夫妻恩爱和顺,成婚多年从未红过脸,薛父也对薛王氏是敬爱有加,也养育了一双儿女。 只是现下世人皆推崇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她的身份比之未出阁的时候,竟还低些,这让薛王氏时常对自己的姐姐王氏多为羡慕。 王子腾骤然一听京兆尹连卫伯家都未曾留下情面,知晓事情大了,本来想说帮薛王氏前去京兆府打探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但见薛王氏悲伤不已,又不好说自己不能插手此事,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就这么看着出事也不是回事,便开口安慰薛王氏道。 “妹妹别急,哭坏了身子对救外甥出来没什么用处,要是外甥在牢里知道了保不齐要担心,这样,既然此事事关重大,我这就让人出去打探消息,好教咱们安心。” 薛王氏见王子腾愿意出手相助,也是略微放下心来,王子腾又对薛王氏道。 “妹妹就在家里等着罢,只是牢里阴寒,妹妹可遣人给蟠哥儿送了保暖的衣物的被褥去?” 薛王氏一愣随即一慌,起身就要回家,却被王子腾叫住,“妹妹只使唤人回去告诉家里人一声便罢了,他们都是素来做惯了的,只消告诉他们打叠了东西送去就是。” 随后王子腾唤来自家的管家吩咐道:“你跟着到薛家去,看着他们整治东西,然后跟着一起去京兆府,又不是什么通虏谋叛的大罪名,断然没有不让人送东西进去的道理。” 管家应是,急忙跟着薛家的小厮骑马走了,王子腾有叫来几个心腹下人,吩咐他们去各家悄悄问问是个什么缘由,却严令不让他们到京兆府问东问西。 等到了薛家一瞧,薛家的下人就像是没有经过自家哥儿被带走一样在做活,薛家的门房见薛王氏带走的小厮回来,急忙上前问道。 “夫人可有消息了?” 薛家小厮道:“咱们家夫人已经求了舅老爷帮咱们家打探,这是舅老爷家的管家,我们回来是给大爷准备铺盖和换洗衣物的。” 门房忙对着王子腾府上的管家见礼,随后他道:“姑娘早就派人整治了送去京兆府了,只是派去的人去了许久还没回来,不知是不是在哪绊住了。” 王子腾的管家便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去京兆府看看,许是回来的路上就能遇见他们,听说这次被抓去的人多,一时忙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薛家的小厮连连道谢:“劳烦您了,若不是您在,我们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待到了京兆府,便见着紧闭的大门,还有外面许多要问是怎么回事的人,其中就有卫伯家的管家。 见着王子腾府上的管家来了,他心下纳罕,这王子腾听说这么多年来就生了一个独女,也没见王子腾有儿子,怎么他家的管家也来了,想着自家也进不去,便从人群里面挤出来,到了王子腾的管家身边。 “王兄何故来此?” 王子腾家的管家叫做王善,他既带着薛家的人来了也不好隐瞒,便将王子腾的外甥也被抓了的事简单地说了一嘴。 就当王善和卫家的管家说话之际,薛家的小厮便见着了薛家之前被薛宝钗派来送东西的人,那几人端着东西挤在人群里,还在与门口的一个差役纠缠。 周围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端着东西想要送进去的人,显然都是家中被抓了人家的下人们,只是那差役似乎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不敢让这些人进去,只是拦着。 “让开,都让开。” 一个差役奋力地推开众人,护着身后一个拿着药箱的中年大夫,两个人在人群里面穿行,极为艰难,皆挤出了一身汗。 前面的人都记挂着自家的公子哥儿,哪里肯相让,那差役急了,大喊一声:“你们快让开,我们老爷请大夫来就是给里面的公子治病的,你们要是耽误了,伤了你们家哥儿的性命,你们家的老爷、太太知道了,岂不是要拔了你们的皮!” 众人听了这才勉强互相推搡,给差役和他带来的大夫让出了一条路。 薛家的小厮也上前将自家那几个送东西的人给叫了出来,王家的管家王善也趁机寻了一个平时交好的差役问了问。 那差役苦着脸道:“您可就别为难我了,我们老爷吩咐了,谁来送东西都不能收。” 王善将此事记在心里,问道:“那此事可真是严重了,不知你们老爷想怎么办啊?我瞧着你们这么拦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差役擦着汗道:“还能怎么办,我们老爷说他也是听命行事,你当我们家老爷愿意得罪这么多人。” 差役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他,附在王善的耳边悄悄说了声:“也就是我了,我告诉你我们老爷如今可不在衙门里,你要是想见我们老爷可是见不到的。” 王善的心思一转,低声问道:“那仁兄可否告知你们老爷去哪了?我们家对仁兄可是感激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