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氏的丑事被人当众提及,王氏到底在心中给几人记上了一笔。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些边远地界里面,一些因缘巧合之下得到朝廷荫封的低品诰命罢了,平常里这些人连见她都不能,更别提与她一起同席相交。 及至宴席结束,诸位夫人诰命等尽数离去,王氏才收回了脸上的笑容,等到了屋内王氏对着黄许家的道:“你去打听打听,刚才那几位出言不逊的夫人,都是谁家的,其夫都担任什么职务?” 花钿端来打好的温水,跪在地上捧着请王氏净手,王氏见花钿跟着她这么长时间还是这般沉稳懂规矩,心中闪过满意,就着盆子净了手,又拿过身边小丫头们捧着的巾帕擦了手,方才叫起。 想起刚才一直站在外面等着给她请安的金钏,叫人将她唤了进来,金钏一见到王氏噗通就跪了下来。 “给太太请安。” 王氏拿眼瞥了金钏一眼,见她身上穿着半旧缎子制成的夹袄,头上也都是极为简单的银饰,想来金钏来见她的时候是刻意装扮过的,遂放下手中茶碗叫金钏起身。 “行了,你起来罢,你跟着老爷这几个月,可有什么要紧之处?” 金钏想了想,贾政平日所办公务一向是不会告与王氏的,就连在荣国府时也是如此,那王氏所问之事必然是与贾政新纳的姨娘有关了,便将李姨娘是怎么入府的细细讲给了王氏。 原来这李姨娘是平安州一位州学正之女,虽说也是官家女儿,但是州学正位居八品,实乃不入流之小吏,更在尚武的平安州多年难以出头。 贾政一来,这李学正就觉得机会来了,要是能巴结上这位来头大的知州大人,将爱他提拔自己一下,少不得直通青云。 然而他家中无甚积蓄,也无名家字画能与贾政这样的大人相交,找不到名目,在家中懊恼,在家长吁短叹之间,见自己的三女儿生的人品模样乃是州中翘楚,便想到贾知州来时未带夫人前来,遂起了献女的心思。 但多日相交下来,这位贾知州不苟言色,实难靠近,便生出一个主意来,说是平安州郊外有一白鸟降世,他不敢自己做主,才回贾政一起去探查,若是传言属实,当将此白鸟捕了献与陛下。 贾政不疑有他,又怕知道的人多了与自己抢功,便与这位李学正一起以家人出游的名义出行,等到了地方,找了几个时辰,只找到一些寻常的锦鸡,野鸭子并未有白鸟踪迹。 既来此处,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众人也做做样子,生火烹茶,贾政正在清澈的溪水边,净手之时,早就准备好了的李三姑娘故意装作被裙摆绊倒,直接摔到了贾政的怀里。 贾政本就没注意,乍时遇到此种情况,脑子当时都蒙了,抱着李家三姑娘楞在原处,这场景被李家和贾政带的仆从人等都瞧见了,无可推脱。 等到回到平安州府衙,李学正倒是沉的住气,他是要巴结上贾政,而不是彻底将贾政得罪了,贾政不说话,他也当没事人一样,仿佛那日的情景并没有发生过。 贾政没没见到这位李学正,心中的愧疚就加深几分,加之当时到底被许多人看见,他不能抵赖,遂在一次李学正报完文书之后,将李学正留下,主动提出纳李家三姑娘为良妾。 贾政此举正中李学正下怀,当即老泪纵横,只说贾政仁义,还将李家三姑娘在家中寻死觅活等事告知贾政,贾政闻言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人家姑娘,心中对这深知礼法的李家三姑娘印象更好了些。 贾政带着文书亲自去李家拜访,正巧撞见了李家三姑娘上吊,贾政亲手将李家三姑娘救下,并向李家三姑娘承诺会负责她的终身。 随后第二天当即在府衙文书过了明路,还找了平安州最有名的官媒下了聘,迎娶之时大摆宴席,那天知州府入目所及都是红色,贾政给了李姨娘足够的体面。 金钏说到这里,见王氏脸上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嘴角隐隐还有笑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道:“太太,那李姨娘她” 王氏笑道:“她还怎么了,你接着说。” 金钏一闭眼,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她下手太狠了,老爷纳了她第二天我见了她,虽然她穿了高领的衣服,但是我还是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勒痕,传闻是真的,太太,她为了能巴上老爷,甚至不惜亲自将自己吊上房梁,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王氏转着佛珠的手一顿,她自上次与贾政不睦之后就每日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念佛上,手上的那串佛珠也不再离手。 “当真?” “是真的,金钏亲眼所见,绝无掺假,太太您要小心她才是啊。” 王氏起身笑着上前扶起金钏,“你能来告诉我,我知道你的心,你现在是老爷的姨娘,不必在我面前这般谨慎,不过我到底是刚来,要是她有什么动作,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才是。” 金钏点了点头,拿了王氏给她的几匹绸缎之后,仍是给王氏磕了头才离开,等到金钏回到所住的院子里后,一个伺候她叫慧儿的小丫鬟对着她道:“姨娘也太小心了,您何苦将李姨娘的事情都告诉太太,该让太太和李姨娘两个人好生斗上一斗才好呢。” 金钏苦笑道:“慧儿,你是在平安州才跟我的,你不知道,太太的手段比李姨娘还要狠毒,更何况今天我不去说,少不了两天太太就能将李姨娘的底给查出来,到时候咱们什么好都捞不到。 两不帮的结果,就是她们会先干掉我,我本来就是太太身边的丫头,没有人不知道的,就算是事事都以太太为先,别人也挑不出来错来。” 慧儿不死心,开口劝道:“姨娘,那您这打算什么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