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见史溁开口了,往王熙凤那感激地看了一眼,也随之对着刘姥姥道:“我在这听了半日,也知您老不易,我这也不多正好有给府上姑娘做衣裳的三十两银子,您老收下也算是咱们今日相见的缘分。” 刘姥姥听得银子数目惊的不清,大徒一两银子能买米二石,凡百姓当役,遇到好差事给做官老爷的干杂活,一年能得二十两银子。 这都是极为丰富之家所得的嚼用了,现下府里老太太和太太一开口,就给了她四年的收成,早魂游天外,鸳鸯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当即就要跪下给众人磕头。 史溁忙让人扶她,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几个孩子又玩了一会儿,刘姥姥的外孙板儿好动,玩了一身泥土回来,刘姥姥觉得脸上有些过意不去直拍他。 史溁看着板儿心中一动,问刘姥姥道:“老亲家,不知你这外孙可读书了么?” 刘姥姥一边给孙子拍灰,一边答道:“我们这等人家哪里读的起书,就连名字都是随口胡诌的,当年他娘生他的时候,正好赶上板栗熟了,他爹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板儿。我们那村子里只有里长和几家颇有田产的人家能送孩子去读书。” 史溁命鸳鸯去取了一套文房四宝来,对着刘姥姥道:“孩子还是要认几个字以后才好生活,正好我府上有先生,不如就让先生给板儿起个大名如何?” 刘姥姥听闻史溁的话喜得发痒,忙不迭地应了,过了一会儿史何来报,说是先生给板儿起的名字叫王宣。 刘姥姥将名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只觉得好,央了鸳鸯给她将名字写下,小心地收到怀里。 天色不早刘姥姥念着家中女儿女婿,遂向众人告辞,王熙凤也让丰儿将她给的二十两银子和一些衣料交给刘姥姥,还让林之孝去给刘姥姥两人雇了马车,嘱咐务必要将人亲自送到村子里,那车夫见是荣国府的吩咐,一直将刘姥姥祖孙两人送到家门口才返回。 刘姥姥带着银子和布料回到女婿家,女婿王狗儿看着一百两银子眼中冒光,对自己这个岳母更是尊敬,刘姥姥也将板儿得了先生起名的事情告诉给了女儿女婿,一家人欣喜异常,次日就去里长家将户籍上的名字改了。 王狗儿还用银钱买了酒和烧鸡,提着去了里长家用得来的银子置了地,买了足够家里人吃用的粮食,还在原本的屋子旁边起了房子,做了些小生意,因着庄子上都知道他们家得了荣国府的济,都愿意给他们家几分面子。 送走刘姥姥当天用晚饭的时候,宝玉身边的袭人就来报说是宝玉今晚只动了几筷子就不吃东西了,他房里的几个丫鬟轮番劝了几次都不得用,没办法只得来回史溁。 史溁心生疑惑,宝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不吃饭了呢,于是她就起身去看宝玉,等她到了宝玉的住处却没见到宝玉人,一问附近的小丫鬟们,原来宝玉是去找贾琮了。 史溁看了一眼宝玉房里的这些小丫鬟,年岁都与宝玉差不多,袭人更是与宝玉年岁差的不多,这么一帮还是孩子的丫鬟能干什么,于是便开口问道:“你们这谁管着宝玉房里的事情?” “回老太太的话,原本是英红管着的,但是英红受了风寒病了,二太太说怕过了病气给宝二爷,就让她出去养病,事情就暂时由袭人来管着。” 史溁眉头一挑,王氏没有点别人,偏偏在一众丫鬟里面点了袭人,又想到袭人似乎就是在宝玉挨打之后巴上了王氏,心里一沉。因为自己的缘故,宝玉没能与幻境中可卿仙子领云雨之事,不知袭人是否已经与宝玉成了事。 思及此处,她看向袭人的目光便凌厉了起来,袭人感受到了史溁身上散发的冷意,却站的更标准了些,一副不惧怕的样子,史溁收回了视线,带着人回到了荣庆堂,只说宝玉回来之后让宝玉到荣庆堂去一趟。 回来之后史溁就在自己的这些丫鬟里面挑选起来,准备给宝玉挑选一个稳重的丫鬟主管他屋子里的事情,看了看发现身边已经有十五岁的玛瑙,觉得她不声张、办事也从不出错,心下属意。 只是现在袭人到底没什么错处,不好直接拿了她的权,只叫人留心袭人与她家人的动静。 又过了约么半个时辰,鸳鸯打着帘子来道:“老太太,宝玉来了。” “老祖宗。” 史溁拉过宝玉,宝玉不愧是神瑛侍者转世,长了几年愈发眉如墨画,面若秋月,唇如涂朱,只望着他还有些恹恹地表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连晚饭都不好好吃,待会入了夜再喊饿。” 宝玉看着史溁道:“老祖宗,我今个看了那个叫板儿的,心里有些难受。” “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今天在一起玩,他说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也不知道笔墨是何物,今天晚饭的时候,我见到那些比客饭精细不知多少倍的饭食,就没了胃口。” “其实像他们家这样的人在外面还有很多,比他过得更孤苦的人也不少。”史溁叹了口气,给宝玉整理了一下跑过来时腰上缠在一起的丝绦。 宝玉闻言瞪大了双眼,不相信道:“怎么会,我也到外面去过,他们虽然不如咱们家过的好,总也是能念得起书的。” “你去的地方是不是都是茗烟他们带你去的?” “嗯,我闷了就让他们带我悄悄出去玩。”宝玉说完自知说漏了嘴,捂着嘴有些试探地看向史溁,因为他年岁不大,所以史溁和王氏一直不让宝玉随便出去闲逛。 史溁对此事早就知道,也知道宝玉是个耐不住的,要是一味地禁止,搞不好他自己偷着往外跑,所以就暗中让几个小厮将宝玉往依附贾家的人家那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