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觉得王氏肯定更是不会帮她了,她没有别的法子,她现在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继续纠缠贾政。 好在众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索性就直接跪在了梨香院的院中间,贾政原本念着他与赵姨娘之间,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对赵姨娘还是有些怜惜的。 再说刚才赵姨娘哭的那般凄惨,贾政也看在心里,刚想去劝慰一番,就闻的门口小厮进来报说是赵姨娘跪在院子里,当下怒气就冲散了心中刚刚升起来的一丝愧疚。 王氏也得知赵姨娘破罐子破摔,直接跪在院子里威逼贾政了,知道现在她出马的时机已到,收拾了一身湖蓝色的外裳,施施然地越过赵姨娘走进了贾政的书房。 贾政正被赵姨娘气的没有心思看书,只盖着被子躺着,见王氏进来觉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烦他。 “你来做什么?” “老爷,赵姨娘也是情有可原,您别与她置气了,当心伤了自己身子。” 贾政转过身去,不看王氏,只道:“你管她做什么,她要跪就让她跪着,没得威胁起爷们来。” 王氏笑着劝道:“老爷这是说气话呢,哪里就到这种地步了?刚才她来求我,说就算是将三丫头舍了给我,也要求我来帮她说和呢。” 贾政闻言,回头看着王氏,却只看到王氏笑着的一张脸,问道:“她当真这么跟你说的?” “千真万确,左右她现在就在外头,一问就知,我骗老爷做什么。” 贾政思索了一会儿,王氏也不催他,“三丫头也大了,咱们家女儿都是6岁上族谱,记到你名下也好,原本我不想叫他们母女分离,既然她现在主动提出来,就这么办罢。” 王氏心思得逞,笑的愈发真切了起来,在贾政眼里看着就像是因为得了女儿开心的样子,贾政又想起来从小就被送进宫去的元春,知道王氏这么多年来一定担心女儿,对王氏的嫌弃之情也淡了几分。 “那赵姨娘”王氏试探性地问道,贾政皱了一下眉,还是松口道:“既然你亲自来求了,这件事就由你来料理,只将人从牢里提出来就是,也不必安慰,她那兄弟混账得很,很不必对着太好。 我累了,明日还要上衙,你且回去歇息吧。” 王氏出了贾政的书房,只对赵姨娘道:“你的事成了,不过老爷说了从今个儿起,三丫头就是我的女儿了,与你再无关系。” 赵姨娘闻的兄弟赵国基有救,瘫软在地上,翌日一早,王氏命人去衙门处走了一圈,那新科进士原是贾政一个门客傅家的门生,听闻是政老爷的人,也就顺水推舟给了面子把赵国基给放了出来。 而薛蟠应天府的案情,不得一时半会儿赶到,王氏只得命人带着信匆匆往金陵赶去。 赵姨娘和兄弟赵国基见面之后,仔细一盘问当时的细节,觉出不对劲儿来,那日找他一起喝酒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他是谁,当天要去哪。 等回去一调查,发现正是王氏身边刚提拔上来的黄许找人算计的他,当下赵国基就悄悄将消息送到了赵姨娘这。 赵姨娘听闻消息感觉肺都要气出来了,连忙叫来了老娘和妹子商议,该怎么对付这个抢她孩子的王氏。 话说,那应天府的老府尹这几日接到了来补他的缺的新应天府尹贾化,贾雨村。 贾雨村借助贾政的关系,得了金陵这个富庶地方的府尹,只当自己从今以后就能飞黄腾达了,谁料刚和上任府尹交接完毕就见门子搬来一摞卷宗给他,说是上任府尹未办完之案,看得贾雨村眉头一跳。 他既已上任,就不得不管,彼时当即叫差役传那原告之人来审。谁料差役去了之后没传到原告冯渊,只带回来冯渊请的一位状师。 薛家在金陵势力盘根错杂,没有一个金陵地界的状师敢接冯渊的案子,冯渊无法只得从邻省找个一个刚入行的状师来。 经验不足,在堂上与薛家仆从当堂吵了起来,贾雨村无奈只得将案情压下,谁知晚上一个门子竟然进了他休息的书房。 “老爷可还记得故人否?” 贾雨村只觉得眼前之人十分熟悉,但是细想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了,神情有些不自然。 门子笑道:“老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当初葫芦庙里的旧事了。” 贾雨村细细端详,才看出原来是当初为他洗过衣物的小沙弥,假意笑道:“原是故人,竟不想在此遇见。” 门子对着贾雨村笑道:“老爷此来f是得了恩惠所来,怎的忘了。” 贾雨村奇道:“提携之恩没齿难忘,甄家老爷供我盘缠上京赶考,我得了进士身份,自然没忘,当年在庙里借宿,也是你们一干人等照顾,你说这话是何故?” “老爷相差了,不是小的想要携恩谋私,而是其中缘故错综复杂,老爷可要想好再断此案。” 贾雨村也严肃起来:“你且细细道来,其中有何隐情。” 老爷有所不知,那被两家争抢的丫头,正是当年资助老爷的甄老爷的小姐,唤作英莲的,您也见过。” 贾雨村霍得起身:“竟有此事,我竟然不知。” 门子道:“老爷听小的把话说完,可巧就巧在这冯家状告的薛家大爷薛蟠,正是那提携老爷之贾家二老爷的外甥。 如今两家恩情尽皆在此,老爷该当如何?” “政老爷只有一个外甥女,如何多了一个外甥?你莫要诓我。” 门子急道:“政老爷的夫人乃是金陵王氏,这薛家现在的夫人正是政老爷夫人的娘家亲妹子,这薛蟠正是其夫人之外甥。 老爷刚到任有所不知,金陵最有名的就是这四家,贾王二家就是其中之二,小的这由护官符一张,老爷到金陵来任职可不能不知道,否则这运途可不会长久。” 说完门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贾雨村,贾雨村一看之下也歇了据实断案的心思,只是他心思活络,不愿意将这糊涂主意出自自身之口,就引诱着这门子来说。 门子急于在贾雨村面前表现自己也不疑有他,遂开口道:“老爷,这案子本不难断,只因是薛家才棘手,老爷有所不知,那薛家老仆忙着给自家公子筹备成亲的礼物,竟然没有来报备给那丫头销了奴籍,这才是关键所在。” “那现在这丫头的身契在谁手中?” “当然在薛家手中,那日薛家从冯家抢人走的时候,将身契一并搜走了,冯家少了这关键的证物,所以上任府尹才一直拖着不受理,小的本想与老爷好生说道说道,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然小的也不会让老爷您审理这个糊涂案子。” 贾雨村思索片刻,心中的筹码偏向了薛家,只咬住了不肯松口:“所说是如此,但是究竟于情理不合。” 门子见贾雨村不听,顿时急得不行:“老爷您可好生想想罢,那甄家自寺院失火之后,被连累的烧没了,人也不知去向。 可是提携老爷的政老爷如今大女儿封了贤妃,正是势头旺盛的时候,老爷您何苦为了一个寻不见的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呢。” 贾雨村面上只作犹豫不决状:“唉,我是没有主意了,你懂得其中关窍,按你来说,我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