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到了贾政的书房门口,却见贾政身边伺候的小厮上前来阻拦:“太太,老爷说了不想见人。” 王氏柳眉一挑,冷笑道:“是不想见人,还是不想见我?” 小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王氏只上前想要推开书房的门,却听得里面传来赵姨娘的声音。 “老爷,您试试我给您新做的里衣,看看合不合身。” “府上又不是没有针线上的娘子,你亲自做这些费心思的东西作甚。” “哎呀,老爷,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嘛。” “还行,领口紧了些。” “那妾身回去再改改,这个月太太没管家,妾身手上也富余了不少,从前看了好几个月有一束珠花都没舍得买,这个月有了剩余妾身才让人买了来。老爷看好不好看” 王氏伸出去想要推开房门的手停在了原地,她原本只知道自从他们二房搬到了梨香院之后,贾政与那些个文人清客等人就不在府里见面了,哪想到没了那些门客叨扰 金钏又在养伤,竟然便宜了赵姨娘,光天化日就在书房里面勾搭贾政,王氏不愿意现在进去自取其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对着贾政的小厮道:“既然老爷有事在忙,那我一会儿再来。你是素来跟在老爷身边的人,可要紧着老爷伺候,不得有失。” 说罢,没理会小厮尴尬地笑容,径自回房去了,回到自己屋里的王氏越想越气,召来黄许家的,对着她耳语了一番,黄许家的随即就出了梨香院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又过了一日,晚间贾政一下衙回来就见到赵姨娘不顾身份地等在二门处,在心里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道:“你在这成何体统,还不回你自己屋里去。” 谁料想到赵姨娘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贾政哭诉道:“老爷,求老爷救救妾身的兄弟吧。” 赵姨娘在二门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来回进出的荣国府的下人不知道多少人都看见了,现在她这么大的一个动作,顿时惹得来往的下人们侧目。 不过碍着贾政在场,不敢放肆,有的人怕无端被连累,转身就走了,有那好事的,只装作有要紧事,来回地走。 “你先起来,到我房里去说。” 贾政觉得赵姨娘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拉拉扯扯的,有伤风化,只吩咐赵姨娘到他书房里去,就大步离开了。 赵姨娘原本想着在众人面前哭诉,贾政必定会答应了她的,可是没想到贾政连她有什么事情找他都没问,就直接走了,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可是贾政已经走远了,她再跪下去也没什么用。 自己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甩着帕子追着贾政去了,及到书房,贾政见到杵在他眼前的赵姨娘,皱了皱眉,刚想呵斥又想到他身上还穿着赵姨娘昨天刚改好的里衣。 就将何斥的话转了个弯,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语气深沉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现在说罢。” 赵姨娘也看出贾政不高兴,也不一味地哭哭啼啼,将兄长赵国基今日出去吃酒,酒醉之后调戏了人家酒楼掌柜来送东西的媳妇儿,如今被那掌柜的给扭到了县衙。 县衙的那新上任的县令,是一个新科进士,一上任就接到了这样的案子,还是京城地界天子脚下,由不得他不重视,只说要按照律法处置。 贾政从小就苦读圣贤书,将儒家经典,程朱理学奉为圭臬,闻得赵姨娘那兄弟赵国基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只觉得不堪入耳。 “老爷,老爷您救救妾身的兄长吧,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喝醉了啊。” “闭嘴,天下醉酒的人这么多,也没见他们去调戏良家妇女,你兄长这是罪有应得,左右也不过是在牢里关上几天的事,有什么要紧的,权当给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犯。” “老爷?” 赵姨娘无意贾政竟然是这么想得,当即只觉得是晴天霹雳一般,当下真情实意地哭了出来,刚才她哭哭啼啼的多有作秀的意味,意图引起贾政对她的怜惜,可如今她是真的怕了。 真哭和假哭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要说赵姨娘长得也算不错,削肩膀,水蛇腰,就算是给贾政生了一儿一女之后,身材也没怎么走样。 她假哭的时候尚有我见犹怜的感觉,可是真哭起来,眼泪鼻涕糊在脸上一大片,贾政见了只觉得嫌弃的很,只叫她赶紧出去。 赵姨娘无法,为了救自己兄长,她也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了她一直怨恨的王氏身上,老太太那她是不敢去闹得,贾政又不管她,唯一她能求的就只有王氏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下狠心,直接跪在了王氏的院子里,求见王氏,但是因为金钏成了姨娘,王氏身边新提拔上来的一个丫鬟叫花钿的只说王氏傍晚的时候心口不舒服,睡下了,让她等着。 这件事本就是王氏故意让人去做的,连那被赵国基调戏的媳妇也是王氏使了银子安排的,目的就是让赵姨娘先闹起来。 王氏和黄许家的在正屋里面,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黄许家的和她说道刚才听见贾政让赵姨娘滚出书房,脸上挂着笑,细算着时辰,那赵姨娘也在她院子里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了,王氏才假作睡醒起身。 “你跪到我院子里来又是为着什么,我记得这个月的月银和份例前两天刚发下来,环儿和三丫头又好好的,没病没灾,你这是又在闹什么?” 听到王氏提起三姑娘探春,赵姨娘在心中更恨王氏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姑娘是怎么想的,不认自家亲娘和亲弟弟,上赶着叫王氏太太、母亲,反倒只称呼自己这个亲娘为姨娘。 端的像探春是王氏所生的姑娘一样,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可是眼下兄弟赵国基的事情要紧,不能和王氏理论。 赵姨娘压着心中的怨恨,对着王氏重重地磕头:“太太,求太太救救奴婢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