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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减轻董肇的戒备之心,常愈此次只带了少量水手、士兵,乘了一艘商船过来,将董家人送上岸后,便老老实实地待在船坞,所有人均未下船。</p>
董肇见状,也不好大张旗鼓,便只带了副将秦匡和少数亲卫抬着棺木上了船去。</p>
“多谢董都督慷慨大义,我家太子殿下定会感激不尽。那个箱子里装着的就是杀害令叔的丁造,交给董都督了。如无他事,在下这就返航了!”常愈也不废话,交接过后道了谢便要告辞。</p>
董肇原本以为北渊会借机谈些条件或者做些小动作,哪知道对方真的就只是来取棺材和交人的,这让他不仅有些诧异,然而更令他疑惑的却是常愈的口音。</p>
“听阁下口音似乎是东吴人,为何要为北渊效力?”董肇的语气中充满了反感和蔑视。</p>
常愈闻言脸色变了一变,咬了咬牙道:“董都督,我姓常。”</p>
“姓常?姓常怎么了?”董肇没明白常愈的意思,愣了愣。</p>
“先父常棣轩!”</p>
“啊!”董肇大惊,“您是常佥校尉的弟弟?”</p>
这下轮到常愈惊讶了:“董都督认识家兄?”</p>
“我初从军时便是跟随常佥校尉,直到——直到常家获罪被杀,唉!”说到此事,董肇也是满心遗憾。</p>
“董都督既知我家事,那请你说句公道话,常家该死吗?”常愈双目直视董肇问道。</p>
董肇沉默不语了,虽然不了解内情,但当时军中都认为常家是冤枉的,毕竟常家父子的人品有目共睹。可若真是冤案,常家小儿子投奔敌国恐怕也是无奈之举,情有可原。他自己也是个喜欢快意恩仇之人,否则当初就不会因为受不了上官折辱愤而起兵。因此,对于常愈的选择他私心里并不排斥,甚至有些理解。</p>
“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常将军一路顺风!也替我多谢北渊太子殿下,若有朝一日两国化敌为友,董某一定厚礼致谢。”</p>
“董都督客气了,告辞!”</p>
董肇下船后,常愈的商船立刻离开了浔堡,折返江北大营。</p>
而董肇这边,确认丁造身份无误之后,当即祭起灵堂,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丁造带到了那位族叔的灵位前,剜心剖腹处死,又割下人头,命人装殓入匣,送回抚州老家,在族叔坟前祭奠。</p>
常愈携檀木棺材回到都护府,祁翀看了果然很满意。那大棺板厚七寸,色调深紫,木质坚密,纹理纤细,内里可见蟹爪纹,整副棺木看上去稳重大方,的确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东西。</p>
将田孟晴成殓入棺后,又停灵七日,祁翀便除了孝服,正常处理军务了,只是衣着以素色为主,又在腰上扎了一根白色腰带,聊表戴孝之意。</p>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插曲,那就是翠微自缢殉主了。</p>
自田孟晴去后,翠微的情绪就一直不好,好在还有韩菱陪着她、安慰她。这一日,翠微谎称身体不适,让韩菱去请白郾,回来时却发现翠微已然悬梁自尽。</p>
祁翀闻听消息懊悔不已,田孟晴生前还叮嘱他照顾好翠微,哪曾想一个没注意,竟然就跟着去了。祁翀原本就不赞成殉葬之举,如今更加自责。可人死不能复生,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好好安葬了。</p>
于是,在田孟晴的棺材旁又添了一具杉木棺材,祁翀每日给田孟晴上香时也会给翠微上一炷。与此同时,他更加担心韩炎的状态,生怕韩炎也跟翠微一样想不开,望向韩炎的眼神就难免有些异样。</p>
韩炎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主动开口道:“殿下,翠微是有情有义之人,她是怕公主殿下孤单才下去陪她的,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您不必过于自责。奴婢何尝没想过随主人而去,只是心里放不下殿下,再说了,诸多后事还得奴婢去料理,也只能苟活了。”</p>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回京城一趟吧,去找杜相,让他立即安排修造陵寝事宜。”</p>
“那按照什么规格呢?”</p>
“就按照皇后的规格。”</p>
“朝廷里怕是有人不明就里,难免反对。”</p>
“不管,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对了,这笔钱不要从国库出,从咱们自己的私库出,反正商号挣的钱闲置在那里也是无用,你尽管取用。修陵之人也尽量用咱们商号的人,既然怕朝廷有人反对,那就尽量不麻烦他们,让他们出个图纸再现场指导一下就可以了。”</p>
“那那派谁去兴州督办呢?总要有个得力之人常驻兴州才好。”</p>
“呃——沈嘉绘是不是回京了?让他去吧!”沈嘉绘之前被祁翀派到封地管理秦王封地事宜,他被立为储君之后,封地还给了朝廷,沈嘉绘交接完毕之后就该回京候命了。</p>
“是,奴婢这就去办。”</p>
望着韩炎远去的背影,祁翀暗自松了口气,至少韩炎不会犯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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