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嫣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对宋氏道:“姨母,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用不着做新的。不如留给清妹妹吧,她如今正在长个儿,正好用的上。”
“那怎么能行,你若总穿旧衣,这传出去还以为我亏待你呐。”
穆嫣的眼睛水汪汪的,脸色极为真诚,“怎么会呢?姨母待我这么好,苍天可鉴。若是让我碰上这样乱嚼舌根子的人,我非得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宋氏笑着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也不枉我如此待你。来,看看喜欢哪个?”
穆嫣也回之一笑,这才仔细看桌上的布料。料子的质地勉强还能入眼,可这颜色除了白色之外,便是只有褐色、藏青这种深色,并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穿。
采红和绿韵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这些布料分明就是别人挑剩下的,别人不要的东西才轮到她们小姐来挑,这不是明摆的看不起人吗?!
一旁的柳嬷嬷目光犀利的在两个丫鬟身上打了个转儿,看向穆嫣。
只见穆嫣的脸色却并无半点的异色,反而挂着纯真的笑意。仿佛她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能被看穿。“姨母,嫣儿不是很懂,不如您帮我挑挑吧。”
“那好,姨母帮你看看。”宋氏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想到穆嫣如此乖巧听话,于是勉为其难的亲自帮她挑了起来。
她拿起其中一匹褐色的料子,在穆嫣身上比了比,道:“你如今正在孝期,不好穿太过显眼的颜色。这颜色还不错,既不张扬也很衬你的肤色,就拿这匹吧。”
采红和绿韵的脸都跟这匹布的颜色相差无几了,褐的跟土一样。
穆嫣笑着接了过来,道:“多谢姨母,这颜色穿着稳重,还是姨母考虑周全。”
她顿了顿,继续说:“对了,听闻榆表弟明年要入族学了。正巧我这里有一支胡大师亲手所制的生花笔,便送予他当做入学礼物吧。”
说着,采红将装着笔的锦盒递到宋氏面前。
宋氏接过一看,一阵暗喜,“这怎么能行?胡大师亲制的生花笔极为少见,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如此贵重,榆哥儿怎么能收?”
说是这么说,可宋氏的手紧紧握住锦盒,丝毫没有要还回来的意思。
穆嫣含,“有何不可的,爹娘常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姨母待我这么好,我又怎能不倾情相待?况且榆哥儿是我的弟弟,哪有姐姐不待弟弟好的?”
宋氏脸上的笑意已是挡都挡不住了,“难得你有这份心,我便替榆哥儿收下了。”
“姨母快别跟我客气了,您也知道我爹是天宝七年的状元。听他说,他当年科考时用的正是这支生花笔,妙笔生花如有神助。榆表弟天资聪颖,想必日后也能给您考个状元回来。对了,还有那方松纹墨砚……”
说道这里,穆嫣的嘴像是被烫了一下,忙用袖子给捂住。
宋氏看到她的异样,心下一沉,问:“松纹墨砚如何?”
穆嫣的眼神左躲右闪,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什么…姨母,怎么不见清妹妹?”
宋氏眯了眯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肯定又跑哪野去了。整日毛毛躁躁的,也不知是像谁。”
“清妹妹天真活泼,惹人怜爱,就连老夫人对她都格外的喜欢。”
提起荀以清,宋氏的脸上多了几分欣慰,定然对这个女儿也是颇为看重的。
穆嫣站起身,对宋氏道:“时间不早了,嫣儿就不打扰姨母休息了。”
“嗯,你去吧。”
宋氏看着穆嫣离开的背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与刚才的和善相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莺歌,你去把卷碧叫过来。”
“是。”
一旁候着的柳嬷嬷端起一盏茶递给宋氏,问:“夫人是在怀疑表小姐?”
宋氏接过,冷哼了声,道:“方才那个臭丫头一说到松纹墨砚就支支吾吾的,分明就是有时瞒着我!我倒要看看,她在耍什么把戏。”
柳嬷嬷虽有已到不惑之年,头发花白但眼睛却仍闪动着精光,“老奴瞅着,表小姐应当不会。”
宋氏颇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嬷嬷为何这么肯定?”
柳嬷嬷道:“方才在选料子时,老奴仔细观察了表小姐和她那两个丫鬟的神色。那两个丫鬟看到料子后,脸色都不大好看。可表小姐却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是高兴的。夫人可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