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半晌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嗯”字。</p>
他捏着书没有回头,装作一副仍醉心学习的样子。</p>
“光线太暗了。”</p>
入夜,屋里摇曳着昏黄烛火,案台上只放了一盏,映在花朵叶片上极具的水露上,显出极淡极温馨的光晕。</p>
但在这样的光下看书,又不免有些伤眼。</p>
钟琢宁一手轻扶宽袖,一手将另一边的蜡烛拿起,放在案台之上,松手时手指似是无意微抬了下,直直撞进火光中。</p>
“嘶——”</p>
钟琢宁很快缩回手,手指疼痛明显。</p>
只一瞬,那一块细腻皮肤便被烛火烫得看上去十分可怖。</p>
楚翊猛地起身,凳子被他动作连带的翻倒在地。</p>
嗓音不由带上几分焦急:“怎么这么不小心?!”</p>
灼伤后须得大量凉水冲洗。</p>
楚翊沉着脸抓起水壶,却发现里面一点水不剩。</p>
桑淮也被这骤然紧张的气氛感染到,迅速站起了身。</p>
他一扭头看见养着水培文竹的容器,水质干净澄清,若是用来应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p>
他伸手指向水培文竹,提议道:“要不……”</p>
还没说完就被楚翊截然打断。</p>
“不行!”楚翊别过头,避开钟琢宁的视线。</p>
他语速飞快:“我出去找水,很快回来。你……先忍一忍。”</p>
话音刚落,楚翊就已经推开门出去了。</p>
桑淮将视线从门口移了回来,瞧见钟琢宁冷冰冰的脸色,唇角一扬笑了出来。</p>
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无辜,说话时像是与人开玩笑似的:“看来你在他心里,还没有盆植物重要啊。好可怜啊哥哥。”</p>
他故意喊了“哥哥”,不像是亲昵,倒像是挑衅。</p>
钟琢宁不受影响,目光平静落在自己手指上。</p>
那块皮肤像是烧焦了,和旁边苍白的颜色显出极大的违和,令人不敢多看。</p>
他鼻尖凝着一层极薄的汗,手指在轻微颤动,表情却像冻住了般没有变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半敛的眸子却淬着冷冽寒意。</p>
仿佛怎样的疼痛都影响不了他似的,他单手将一个个瓷瓶从芥子囊内拿出,端正排列在桌上。</p>
做完后才缓缓开口:“不会有一成不变的事。”</p>
桑淮手中握着笔,闻言下意识抬眼望去,却捕捉到钟琢宁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p>
电光石火间,他居然有一瞬和钟琢宁的脑回路达成了一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