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接到傅府让人送来的信,说是母亲病了。 可她分明记得母亲上一世身体一直很好,并没有生病。 难道是她重生的缘故,有些事情变了? 不管如何,身为子女,去侍疾都是必须要做的。 她当即让人备好马车,准备好补品,就要回傅家。 马车将要离开的时候,将军府的马车正好停在府门前,恰好挡住了她的马车。 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柳如霜那张难掩喜气的脸,“姐姐这是要出府?” 木婉云听到柳如霜的声音,也懒得理会,随行的绿俏微微俯身,不冷不热一句,“我家夫人要回娘家。“ “怎么回事?!“ 柳如霜故作惊讶的捂住嘴。 木婉云心里着急,便吩咐车夫别耽搁时间,车夫应了一声,就要调转车头,错开方向。 结果,紧跟着沈阔的声音就在马车外响起,“究竟怎么回事?!” 木婉云心里憋急,见这二人一个个跑出来碍眼,实在是有些没好气,就赌气道,“家母病了。”说着,也不再理会沈阔,就沉声吩咐别再耽搁。 结果下一秒,一双大手掀开车帘,紧跟着,沈阔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马车里,弓着腰,几步就跨坐在木婉云身边,低声一句,“我陪你一起回去。” 木婉云一怔,下意识抬头,正好跟沈阔对上,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似乎猜到什么,主动作答,“上次进宫陛下不是提醒过让我陪你一同回家,刚好是机会。” 说着,沉声吩咐车夫赶紧上路。 不多时,传来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 木婉云心里很是着急,上次归家归宁,算是不欢而散,她心里多少是有些遗憾的,这些日子,她一来忙,二来也是对爹娘有些怨气,也没有跟家里通信,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的故意冷淡,让一向心思重的娘殃及身体。 其实,那次之后,她也认真的想过,若她是爹娘,大概也很难做,毕竟女儿和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她自小被爹娘捧在手心,受重视程度远超兄长,兄长心里有抱怨,她也能理解,爹娘觉得愧对兄长,一时让她受了冷落,她也不该埋怨爹娘。 只是她自小就是爹娘捧在手心的,一时间觉得自己比不过兄长,心里总归是有些落差的。 这么想着,她倒是没怎么关注沈阔。 猝不及防对上沈阔探究的眸子,她却还是吃了一惊。 不知道他这样盯着她看了多久,要说不膈应是假的。 她思索了一下,还是主动问道,“将军有话跟我说?!“ 沈阔怔愣点头,随即才开口解释,“这段时间,我认真思索了一下,之前我对你有误解,所作所为也有不当的地方,可毕竟咱们已经是一家人,所以,我希望以后咱们还是能好好的相处。” 木婉云有些吃惊,随即开口问道,“将军说的好好相处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你多帮如霜一点,她毕竟不如你处事周到,你不愿意接手中馈,我也不勉强,可这原本就是你的责任如今霜儿主动愿意替你分忧,你也该记她的好,她虽然一腔热忱,可是毕竟之前从未接触过后宅之事,未必有你周到,你身为主母,还是该从旁指点才是。” 沈阔一边说一边看木婉云。 木婉云双手死死攥在一起,用力到指甲陷在掌心里,真想问他哪儿来的脸说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 许是没等到她点头,沈阔脸色有些不好。 木婉云嘴角一勾,嘲讽看向他,“将军特地跟我一同回傅府,难道就是想找机会跟我说这些?!” “我,自然不是…“ 他吃瘪,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既然不是,将军,还请谅解我一片忧母之心。” 她语气有些不好,说完,也不再理会沈阔,只转头,掀起轿帘,似乎在急切怎么还不到。 沈阔看着她绷紧的侧脸,胸腔急剧起伏,可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很快就到了傅府。 木婉云不等沈阔,就已经急急下车,因为太过着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好在绿俏及时扶了一把。 一路走一路询问府里的人,母亲究竟怎么回事。 好在母亲只是忧思过度,并不算严重,木婉云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母亲住的锦云堂,就见母亲正在修剪花树花枝。 木婉云才彻底放心下来。 木母见木婉云回来,急忙放下手中活计去拉木婉云的手。 “心里还是惦记母亲的?母亲还以为这辈子都不理母亲了呢?” 木母故作委屈。 “母亲说的什么话,明明是母亲不愿意理会女儿,还故意编出生病来吓唬女儿。” 木婉云嗔怪。 “若非如此,你这小促狭鬼怎么舍得回来?” 木母说着伸手捏了捏木婉云的鼻尖,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高大身影,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多半是自己那还未谋面的将军女婿,顿时想起这位女婿做的好事,脸上的笑意都凝固住了。 沈阔也察觉到木夫人的目光带着不善。 他爹娘去的早,他并不知道怎么跟长辈相处,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屈膝抱拳,“小婿见过岳母。” “不敢当将军这一声。“ 木夫人仍旧板着脸。 沈阔眉头紧蹙,目光看向木婉云,似乎是想让木婉云说话,可木婉云却拉着木母到一边。 沈阔脸色阴沉,过了一会儿,才一甩袖子,出了锦云堂。 木夫人也注意到了沈阔似乎不高兴,本来,她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他还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心里顿时堵了一股气,又想起自己女儿嫁给他无端遭受的一切,更是忍不住痛心。 “早知如此,就算抗旨…“ 木夫人又忍不住嘀咕。 “母亲,这话切不可说。” 木婉云一边说,一边朝四下里看,见并没人,才放下心来。 木夫人也知道自己不该抱怨,天家赐婚哪儿是她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 木婉云见木夫人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话有些重,便想转个话题,却想起已经来了这么久,竟然不见木尘,还有整日泡在木家的崔瑶。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就听到木夫人犹豫开口,“云儿,母亲这次诓你回来,除了想你,想见你,也是因为…” 木夫人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去看木婉云,眉宇间有些无奈,似乎难为情。 木婉云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有什么心思一向藏不住,见她眉宇之间仿佛笼着化不开的哀愁,稍加思索,便猜到了几分,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却不动声色,故作懵懂,“母亲想说什么?!” “云儿,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木夫人低叹一声,不再去看木婉云,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向聪明,不可能猜不出,可却还是追问,多半心里是不情愿,可她又有什么法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段时间,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的确太偏心云儿,忽视了尘儿,尘儿怨气很重,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多希望他们兄妹能重回到过去的和谐,哪怕是假的。 木婉云没说话,木夫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话到嘴边,吐不出来,又咽下去。 抓着木婉云的手也一个劲的用力。 木婉云吃疼,忍不住抬头看向木母,见她眼尾有些泛红,终究还是心软,低叹一声,无奈问道,“母亲是为了木尘?” “云儿,你都知道,不是母亲说你,你对你兄长再有不满,也不该让账房停了他的花销,他纵然再有不对,毕竟是你兄长,是咱们木家的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兄长前些日子宴请同窗,对方竟然让你兄长掏钱,你兄长当场下不来台,被好一番嗤笑…” “所以呢?母亲?你想让我怎么做?” 木婉云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心止不住的发颤,声音也带着颤音,虽然极力掩饰,可只要仔细,都会看出来。 木夫人一怔,面色一紧,似乎没想到木婉云会这么问,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儿,你答应母亲不生气,母亲才说的,你现在又这副样子?!” 木夫人虽然极力掩饰,可是木婉云还是看出她的愤怒。 愤怒。 她从未想到母亲会对她愤怒。 心里一再发颤发紧,却又忍不住发苦。 是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还是她一直活在自以为是里。 怎么就能觉得自己比木尘还重要?! 对了,她想起来了,父母看重她,可每次都会提一句,云儿高嫁了,也能提携兄长?! 父母对她宠溺,似乎一开始也没这么明显,是她救了义兄,每年大把银子入账,挽木家清贫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