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垂眸不语,唇上已经起了干裂的白皮,皇帝的视线落在她被锁链缚着的手腕上,见她的手腕已经被磨破,已经渗出血来,这般凄惨的模样,他只心想若是被顾昀看到将是怎样一番场景。 皇帝的身影离开之后,春枝只感觉到这牢房中再没了任何声音,她闭上眸子不由苦笑,若是顾昀发觉她不见,会不会又以为她是再次逃走了,那萝儿怎么办? 顾昀这边刚到了府门口,顾四便一早在门口等着,见人下了马车,便立即扑了上来,他面色带着凝重,跪地行礼道:“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顾昀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只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的眸光微眯,只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顾四神色凝重道:“春枝姑娘被人给带走了。” 心中已经隐有猜测,顾昀面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看向顾四询问道:“那孩子可还在府中?” 顾四想了想,随即道:“孩子还在府中,只不过此次春枝姑娘仿若是被人给带走的,那人打晕了门口的两名丫鬟,随即便带走了姑娘。” 顾昀沉吟半晌,随即只道:“让人去查,若是有人特意把人带走,定然会放出信来。” 此话一出,顾四只觉得如蒙大赦,他确实没有想见主子并没有治罪于他。 派出去的人确实找到了一些消息,听说宫里的马车曾在王府附近出现过,顾昀便已经明白了过来。 他的目光自书案上收回,只让顾四退下。 不过片刻,人便已经乘着马车再次进了宫。 宫门处的公公开口道,说是陛下今日身体有恙,不见任何人,顾昀知晓这只不过是皇帝的托词,便也不点破,转身便回了府。 宫中皇帝径自用手下着棋,听闻太监所言,只面色带着一丝诧异。 “竟就这般离开了?” 太监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奴才看顾大人的面色似有些阴沉。” 皇帝把手中的棋子放下,只看着面前的棋盘不发一言,半晌才开口道:“让人把她带过来,关到永宫去。” 永宫便是宫中的冷宫,一直没有人居住,把人安置在那里,想来也没有人能注意到。 春枝被带到永宫之后,殿门便被关了起来,身边两个伺候她的宫女,只沉默的进了屋中去收拾东西。 春枝抚摸着永宫里冷冰冰的物件,只觉得这殿中有些阴森,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人居住的缘故,窗户上的窗纸已经有了破损,冷风吹进来只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春枝又摸了摸床榻上的被褥,只觉得这被褥有些霉味,但胜在干净,并不潮湿,旁边的宫女只拿过熏香在被褥上熏了片刻才道:“夫人,奴婢这便去领些碳过来。” 春枝看着那冰冷的炉子,只看向被冻得搓着手的两位宫女道:“你们先去休息吧,碳火明日再领也是一样。” 待两人退下后,春枝只并没有脱衣便上了床榻,她整个人蜷缩在被褥里,只觉得身上的寒意遍布了全身。 屋中十分冷,她手腕上受的伤还隐隐作痛,听着周围呼呼的风声,春枝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御书房中,皇帝抬眼望去,只看见一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看着来人到身前行礼,只漫不经心道:“平身。” “陛下,永宫中已经许久未曾住人,嫔妾听闻今日陛下让人住了进去,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身份?”顾素的声音平缓,面上带着笑意。 “永宫中的人你不必过问。”皇帝声音中带着一丝告诫之意,他身上今日并未穿龙袍,只穿了一袭墨色长衫,顾素望着他的面容,只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半晌之后,她起身告退,张公公进了门,只在皇帝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狐皮披风:“陛下,皇后娘娘离开时叮嘱奴才要皇帝注重龙体。” 皇帝对着张公公道:“以后若是她再过来,只告诉她朕不见任何人。” “这……”张公公有些犹豫,“皇后娘娘的脾气陛下也知晓,奴才若是挡了她,恐怕……” “如今竟是连朕的命令都不听了?”皇帝的声音一沉,张公公便立即在地上跪了下来:“陛下恕罪,奴才不敢。” 他抬手喝了一杯酒,只有些气恼的道:“退下吧。” 张公公听到此,只得屈身退下。 第二日,皇帝从床榻上起身,便听见外面张公公进来禀报,说是永宫关着的那位昨夜受了风寒。 皇帝眉头一抬,只道:“让太医过去给她诊治,可不能让人给死了。” 张公公道:“太医已经去看过了,也开了药方,不过看面色,应当是不大好。” 见陛下一副沉思的模样,张公公又道:“昨夜那永宫没有烧碳火,所以那位才会生了风寒。” 皇帝的面色一怔:“宫中没有人去送碳火过去?” 张公公只道:“是夫人说不用碳火。” 那永宫年久失修,昨夜没有碳火,定然是冷风呼啸,皇帝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片刻,随即才道:“让人去永宫中修缮一番,莫要让其病死了,不然,顾昀那里便是大麻烦。” 他心中确实不想在意她的死活,可若是真的把人给弄死了,依顾昀的性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顾府中也已经收到了消息,顾昀的面色阴寒,眉头紧皱,只对顾四道:“莫要让人动作,我倒是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春枝醒来便觉得身子昏昏沉沉,迷蒙中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太医正在为她把脉,隔着一层纱帐,她不由的想要抽回手,却听到旁边宫女道:“夫人,您受了风寒,还请莫要乱动为好。” 听到受了风寒,春枝才发觉自己全身无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无事。” 太医退了出去,旁边宫女半晌之后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掀开纱帐,看着春枝苍白的面色,只道:“夫人,还请喝药。” 春枝被她扶着坐起了身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即半晌才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