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老夫人听完了下人的讲述之后,心中不由沉思起来,春枝是在府中不见的,可这府中何处都已经找过,始终没有找到她丝毫的踪迹,可真是奇了。 她想了一番,最终只眸子看向旁边的嬷嬷道:“你如何看?觉得她是走了还是被谁掳去了?” 嬷嬷只道:“付姑娘身边的丫鬟云儿尚在府中,况且焦急的神情不似作假,所以以奴婢看来,应当是被人给带走了。”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觉得是何人带走的她?” 嬷嬷没有回话,只迟疑了片刻才道:“如今付姑娘与京城中人并没有任何过节,赵氏还在禁足中,奴婢听说付姑娘失踪的那晚,府中有人见到了大公子身边的顾四。” 一听到顾四的名字,顾老夫人心中便瞬间如同明镜一般。 她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只叹了一口气道:“昀儿这次着实是太过于荒唐了,只不过若是如今去他院中找,恐会伤了他的颜面,并且此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只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伤害枝丫头的事才好。” 嬷嬷皱起眉头:“大公子一向性子孤傲,又遇见付姑娘这样看似柔弱实则坚挺的性情的,只怕若是一时被付姑娘气的失了理智,会做出错事来。” 顾老夫人心里很难不赞同,毕竟她也了解自己的这个孙儿,因为生母早逝的缘故,顾昀极小的时候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把所有情绪都隐藏了起来,人也难免会变得压抑,他那样一副冷若冰霜的外表之下,其实并不像平日里看见的那样强大。 本质上还是因为幼时的经历,让他成为了一个看起来霸道冷酷之人,撞上春枝这样性子的,顾老夫人想,她能够看出来顾昀对春枝明显不同,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起了征服的心思,况且她还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想到此,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世间所有的事本就由不得我们掌控,如今我年纪也大了,也不想再插手昀儿之事,反正她总要嫁给昀儿的,不论情不情愿,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只不过这件事一定不能传到行舟的耳朵里,府中也不能有人知晓。” 嬷嬷点头应下。 待嬷嬷出去之后,顾老夫人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丝毫松缓,想着顾昀以往的行事作风,若真的伤了春枝乃真的会让其恨他一辈子,心中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就随他们去吧。 中午顾昀回来,先是来到了密室之中,月落行礼道:“公子。” 他抬手示意她不用多礼,随即望向床榻上背对他的人,只道:“她如何了?” 月落凝眉,眸光落于顾昀面上,只道:“自昨夜之后,姑娘便一直在那里躺着,一动不动。” 顾昀听到此言只挥退了她。 随即走到床榻前,透过锦帐看着里面的人道:“非要做出如此名状吗?嫁与我之后,我向你保证,以后后院中没有人能够威胁你的地位。” 听到他的话,春枝只坐起了身,眼中带着一丝冷意与恨意的望着他:“你对我的了解有几分,若是了解我的人,必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顾府在京城名望甚笃,但我们付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我并不贪恋这些荣华富贵,也并不在乎你有多少女人,只不过,我绝对不会成为她们当中的一个。” “你……”顾昀被她的话激怒,只甩袖离开。 他离开之后,春枝只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尽管如今她的手已经伤痕累累,可是手腕上的镣铐也被她强行从手上扒下来。 手上的疼痛让她的整条胳膊都难以抬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如同死人,昨夜一夜未睡,若是刚才顾昀掀开锦帐必定会看出她的不对劲,可他被她一两句话就出言气走,必然不会知晓她是故意。 手上的镣铐好解,可脚上的镣铐却难以解开,她咬紧牙想把其掰开,手上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这镣铐分毫。 月落好似听到了声音走了进来,透过锦帐看见她呆坐着,只向前走了几步道:“姑娘?” “别过来。”春枝出声道,随即躺下盖上了被子:“我累了,还想要休息。” 明明已经躺了许久许久,月落知晓她只是不想跟自己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见月落离开,春枝心中这才舒了一口气,她心知自己若是不能在下一次月落过来之前解开这脚上的镣铐,便就没有机会逃出去了,春枝心中懊恼,若是知晓来京城以后事情会发展成这般,当初在半路上她便就应该永远离开。 顾昀怒气冲冲的从屋中出来之后,一抬脚便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桌子倒下的声响一出,院中人都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 顾四站在门口处,见自家主子这般,便知晓里面那位应当又惹得他生怒了,如今已经过了几日,一直把人留在暗室里也不是个办法,总有一日会被人发现。 他心里建设了一番,到底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走上前道:“大人,不若还是把人放回去吧,反正如今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只要找人看着姑娘便是。” 顾四的声音传进了顾昀的耳中,顾昀的眸光一眯,他怎么能不知晓把她留在暗室中并非长久之计,却也没想到她这般固执,竟经历了昨夜之事后仍旧不死心,本按照他想象,如今她已经失了清白,应当认命才是,进屋中却听到她一番不想嫁给他的言论,着实让他既觉得羞辱又不由生怒。 “老夫人那边好像已经知晓了,她身边的嬷嬷今天来过一趟,说是让公子凡事都要深思熟虑,不要一错再错。”顾四想着今日嬷嬷看着他的眼神,神情十分意味深长,她定是知晓春枝的失踪与他有关。 顾昀知晓顾老夫人知道了此事,背过手在院中站了许久,随即才道:“晚上,把她送回静园。” 顾四心中一喜,只开口称是。 当夜,顾昀大步走进了屋内,走进屋内之后,恰好看到春枝掀开锦帐走下来,他一眼便看见了她手上被磨伤的痕迹,随即便发觉她手腕上的镣铐已经无影无踪。 因为他来的突然,春枝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便想把手背到身后,她如今鬓发披散,皮肤白的又惊人,顾昀望着只觉得素净时候的她更美些,有种让人不忍亵渎的神性。 他一步步逼近,只见她脚上的镣铐还在,便知晓她手上的能够解开,脚上的想解开确是极难的。 春枝倒退了两步,随即下意识的便想往角落处躲,却被他硬生生的拉到了身前来。 闻见她身上的清香,明明是与自己同种香料,顾昀却不知怎么的觉得她身上的更加好闻一些。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拉到身前,带着阴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一番过后才扯唇冷笑道:“不疼吗?” 春枝想要缩回手,虽因为他手上的桎梏缩不回去,只得咬牙道:“不疼。” 顾昀见她嘴硬,便一口咬在了她手上的伤口上。 刹那间的疼痛让她身子一颤,随即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顾昀见她身子疼的都已经发颤,手便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的五官初见平淡,可离得近了才会发觉她的面容十分精致,一身肌肤白如初雪,仅仅是这样看着,顾昀都觉得自己要陷进这样一双眸子里去。 他见过的美貌女子众多,可春枝与他们都不一样,她身上带着干净与妩媚共存的气质,性情却又十分倔强,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了许久,随即便落在了她受伤的指节上,对自己真是够狠的。 从怀中掏出涂抹伤口的膏药,顾昀给她涂上,期间除了见她紧抿的唇瓣与并不看自己一眼之外,倒是比以前安静了不知道多少。 他能够察觉到她内心的抗拒,不过似乎学乖了一些,不像是白日里那般让人生气。 给她涂好药之后,他便把人抱上了床榻,反正昨夜已经经历了一遭,如今春枝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抗拒,只是并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待顾昀从屋内出来之后,床榻上的春枝已经睡熟了。 顾昀嘱咐了月落一般,让她给春枝穿上衣服,把人送回静园。 月落心中虽惊讶,可还是低着头应了。 待顾昀人彻底消失在暗室之后,月落这才走了进去,却发觉床榻上躺着的春枝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眸子。 春枝用被子盖住自己身上的痕迹,只提醒她道:“我要喝避子汤。” 月落反应过来,便立即去熬汤递给她。 一口气喝完了避子汤之后,月落见她睡了,这才点了她的睡穴,随即用被子裹着把人连夜送回了静园中。 云儿多日未见自家姑娘,早已经心急如焚,偏偏去找顾老夫人却屡次吃闭门羹,她正打算给自家大人寄信回去,便发觉自家姑娘所住的屋内好像有动静。 虽心里害怕,但云儿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烛火一点燃,便闻见了空气中带着某种莫名的香气。 她以往从未闻见过。 往床榻上看去的时候,云儿几乎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面容有些虚弱的姑娘。 云儿有些不可置信的走近,再确认是自家姑娘之后,便立即用手推了推她道:“姑娘,是你吗?” 春枝于睡梦中好似听见了云儿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云儿?”她只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不若怎么可能会见到云儿。 云儿的声音中都已经带着哭腔,只道:“姑娘,你这几日去哪里了?云儿都要担心死了。” 闻言春枝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看了看屋中的摆设,她竟然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的?”她低声问道,出口才发觉嗓子疼的厉害。 云儿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嘶哑,只端了一杯水来递给她道:“我刚才见房间里似乎有动静,一打开门便发觉您已经躺在了床榻上。”云儿如实道。 春枝别开了脸,只抿了抿唇,见云儿面上满是关心之色,似真的想知晓她这两日的行踪,她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你先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说。” 云儿无法,便拉开门出去休息去了。 如今已经是深更半夜,再加上刚经历一番情事不久,春枝很快的便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云儿过来想叫醒她,却看见了她脖颈上的痕迹,心头一震,随即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心里却有些惶惑不安。 这姑娘莫名奇妙的消失了几日,如今突然回来,脖颈上竟然带着那些印记,云儿虽年纪不大,到底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之人,显然如今的姑娘已经失去了清白。 可是姑娘已经与顾府定了亲,如今失去了清白,待与顾家大公子成亲岂不是会被发现?试问哪个男子知晓自己的新婚妻子并非完璧会不在意,云儿皱紧了眉头,想着等姑娘醒来,自己一定要好好问询一番。 云儿惴惴不安,只想着顾府大公子或许对自家姑娘有几分喜欢,可即便再喜欢,若有一日发现姑娘并非完璧,会不会休了姑娘? 这事可并不是一件小事,大婚之夜不落红,在这个时代可是要命的,只是被夫君冷落了事小,但若是被休,即便是回到了娘家,也会被世人的流言蜚语逼到绝境去。 她侍奉姑娘一场,绝对不想看到她这个下场,若是姑娘没了,她这个当奴婢的又要去哪里,可能会被再次卖掉,她绝对不想要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春枝醒来之后,只觉得身子酸软的动一动都困难,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利落的,强撑着给自己披上寝衣,外面的云儿听到动静,便推门走了进来。 她扶着春枝坐到了凳子上,见她即使刚醒来,面色也极是虚弱,便心疼的开口道:“姑娘,到底是何人欺辱了你,奴婢要去报官!”